【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为什么非要为了自己过得舒服顺心,就要拖一个好心人下水呢?我不应该把精力放到学业、放到生活上么?怎么开始斤斤计较起这些细枝末节来了呢?有没有人收养、谁来收养,很重要么?就算很重要,也不该这么做!我凭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小心谨慎、考虑周全的,因为他比起别人而言少得可怜的资本,稍有不慎就要翻船。现在呢?这种以“我考虑得周到,我是为他们好,这样安排最高效”为借口的掌控,回想起来令他感觉到羞愧。记得很小的时候,小胡老师就严正地指出“你不能因为别人傻,就去骗他!”当时越宁正哄一个李家傻小子给他当凳子,踩着人家去摘枣子吃。
玩弄人心是可耻的!
可他现在,似乎得意得有点忘乎所以了,想要代所有人安排角色,让别人照着他的安排去表演了。尊重人,是小胡老师给他上的极其重要的一课,而他好像记得没那么牢。
更让他背上冒汗的是,他似乎玩得挺开心!
诚然,离开三家村、与李家切断关系是第一要务。但是,计较分毫得失,把脑子用到跟一群文盲法盲斗智斗勇上,赢了,开心。与琐碎杂事纠缠,陷入这种吸毒般的堕落快感里。
他被情绪控制住了头脑,居然沉浸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操纵全局的快感里了!这有什么好沉迷的?!李家又如何?吴斌又如何?他们不应该成为自己的对手、关注的焦点、目光停留的地方!动动脑子就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做成了,有什么好得意的?而且到现在还在想着,张老头是个孤老头子,看起来比李家可怜得多了,可以博得同情分,说服他收养比较合适。就算不是他收养又能怎么样啊?李家真要冒犯他了,弄得了他们一次,就弄得了他们第二次。何至于将李家这般重视,这样放在心上?有意思么?一力降十会,只要自己强了,又何惧这些?
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因为肢体健全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高兴,开开心心就跳到井里,在井底的世界里玩得热闹。到底,环境的转变、身体的康健,还是对他的心理产生了影响。跳级对他是件极平常的事情,却让他兴奋激动,因为可以让吴斌挨揍。这样的心态全然不对!看似胜券在握,其实是降低了自己的水准。
越宁,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不该把日子过成这样!难道我的人生追求就是一辈子打遍井底无敌手?】这几个月的日子,赢了也是输,算无遗策,也是失算。赢了别人,输了自己。
越宁深吸一口气,重新考虑起自己独立的生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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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越宁说,国家太负责任了也不太好。有两千块钱,就现在这物价水平,够他活到高考了。他有计划的,大学应该有助学贷款,有奖学金等等,从现在开始,他完全可以一个人活下来。可法院同志挺认真的,非要让他去福利院。
去福利院其实也是可以的,虽然福利院不一定会支持所有的孩子读完高中,但是如果成绩好的,必然会得到资源的倾斜。成绩不好的,初中毕业,或是上技校,或是上中专,成年之后能有一份糊口的差使,也就得了。成绩好的,读高中也是可以通融的。大学的学费,就是三年之后的问题了。
至于小胡老师的收养意愿,他超过十周岁了,就算小胡老师愿意,他不愿意,收养关系也是不成立的。
岂料小胡老师却上心了,亲自陪着他去了福利院:“先过去,看你住下了,我再想办法。总要先有个落脚的地方。”小何医生自封护花使者,也跟着去了。
一进福利院,小胡老师就抓着越宁不肯放手了:“这么冷的天……”
其实福利院的条件还是可以的,吃穿都不缺。但是在小胡老师眼里,这也太粗放了一些。在很多方面,福利院比山村生活要便利一些——比如这里有自来水村里就没有,但依旧透着一股浓浓的放羊吃草与严苛纪律并存的诡异感。
越宁不以为意,只在登记的时候特意强调要改名。他的事情福利院的院长也听说过,又有小胡老师等陪同,倒也通融,正要给他起个新名字,越宁便说:“我叫越宁。”
院长姓方,是个干瘦的中年妇女,戴一副七十年代造型的黑框眼镜,视线从镜框上沿飘出来:“有什么意义么?”
越宁不意思地露出一个笑来:“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好听。”
方院长笑了:“也行。”匆匆给他改了名字,又跟小胡老师商议,关于越宁的户口、学籍之类。
这些都好办,小胡老师却觉得,放越宁在这里,不大妥当。就是小胡老师也得承认,李家在没有自家骨肉之前,对越宁是极上心的,只是囿有见识,并不能妥善地照顾他,却也尽其所能地精细养着。在福利院,精细二字就没办法再提了。小胡老师更有一样担心:怕越宁和这里的孩子处不来!越宁的智商有多高,小胡老师没测过,但是,跟成年人聊天也绝不会有理解力上的问题,甚至思维比成年人更敏捷。让他跟小朋友一起玩耍?小胡老师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所以小胡老师跟方院长打商量:“他……才出院,我能接到我家里先住两天么?”
方院长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干脆答应。越宁想到还有一个小胡老师要说服,小声地开口:“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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