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郡主得意洋洋一抬手,制止了众人:“不过嘛,本郡主向来宽宏大量,才懒得与你这土里土气的黑小子一般见识。”
小丫头们又帮腔作势道:“这次念你初犯,我家郡主不计较,下次再犯仔细你的皮!”
见她们主仆几人犹如唱戏一般地自说自话着,沈思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多谢郡主‘不曾剥皮’之恩,在下今后不敢了。”
平日里没人这样对绯红郡主说话,郡主一时也分不清是真是假,隐约觉得暗含着戏耍自己的意思,却不笃定,于是她冷哼一声,抬手从袖笼里掏出只小盒子掷到了金葫芦脚边:“拿去!”
金葫芦战战兢兢看了眼沈思,又慢慢蹲下身将盒子捡了起来,拿到眼前一看,竟是盒上好的跌打药膏。
绯红郡主傲慢地扬起下巴:“昨日若非你行迹鬼祟,又怎会被人冤枉?归根究底还是你的过错!不过看你小小年纪倒也可怜,本郡主就发发慈悲,赐你一盒药膏去抹抹伤处吧,免得你将本郡主当成了那等野蛮不讲道理之人!”过了一会儿见金葫芦呆呆杵在原地也不说话,她气呼呼补充道,“看你样貌蠢钝,想必所知也是有限的,且记好了,这药膏须和着滚烫的烧酒涂到患处,重重揉搓方才有效。”
又过了一会,金葫芦仍是全无反应,绯红郡主恨恨一跺脚:“你这猪头,懂了便说懂了,不懂本郡主便再教给你一次,什么话都没有,你是作何道理?”
金葫芦抖抖索索端着小盒子,被唬得一愣一愣,直等到郡主发了话,才闷闷“哦”了出来,气得绯红郡主“唰”地亮出了小马鞭,作势要打。这一鞭未及抽下,就被一声低斥给喝住了:“绯红你在做什么?”
众人一回头,原来是晋王。晋王不放心沈思,特意带了驱寒邪通经络的药剂过来,不想将绯红郡主给逮了个正着。
郡主眼珠转悠得飞快:“父王,我……我……”她一眼瞄见沈思手里未成形的弓胎,嘻嘻笑道,“听闻沈公子自己会造弓箭,女儿实在好奇,就跑来瞧瞧。”
沈思知道她嘴硬,好面子不肯承认是来道歉的,偏要故意说道:“王爷,郡主知道昨日错怪了金葫芦,特来送药赔礼,还细细讲明了跌打药的用法。郡主如此明晓事理实在难得,看来昨夜的《女诫》并未白抄。”
这次绯红郡主听出了沈思的暗讽之意,气得杏眼圆睁:“你!大胆!”又转头对晋王撒娇耍赖道,“父王你看看他……”
谁知晋王根本不理会女儿,只顾着凑过去观看起了沈思手里的弓:“进展如何?该要涂漆了吧?”
沈思点点头:“已涂过一层,晒了十日,如今再涂,然后置于室内梁上以火焙弓,一两个月后待其干透了取下磨光,重新加涂一遍筋胶,即可成良弓了。”
绯红郡主在旁边不满地小声嘟囔着:“就是一张角弓嘛,再好能好去哪里,何必如此麻烦。”
沈思闻言轻轻一笑,转身回房取了自己常用的那张弓出来,呈在绯红郡主眼前:“郡主且听了,所谓‘性体少而劲,和而有力,久射不屈,寒暑如一,弦声清实,一张便正’,是为良弓也。”
晋王惊讶地叹道:“这是《梦溪笔谈》的造弓篇?我还道念卿只读‘武经七书’呢。”
沈思掂了掂手中弯弓:“别小看这稀松平常的弓箭,我大周之所以能对抗鞑靼勇猛凶悍的骑兵,有一半要归功于我朝丰厚的铁矿与优秀的铸箭技艺。”
一讲到战事相关,沈思果然话多了不少,晋王不由提议道:“念卿,今日本王要去军营巡视骑射演练,你也同往吧。”
沈思登时眼神一亮:“当真?”
晋王大笑:“当真!”又凑到沈思耳边小声说道,“顺便请你参谋参谋,鞑靼大军压境之日,本王麾下谁可为将……”
听说要巡视军营、校场演武,绯红郡主立刻来了兴致,也要随行。晋王自然不允,可无奈郡主软磨硬泡的功夫实在了得,晋王拗不过,只好默许她扮成男装混进了侍卫队伍。看绯红郡主轻车熟路的架势,如此行事应该不是头一遭了。
晋王带了人马声势浩荡赶到营地,张世杰、詹士台、谭天明、谭天亮等一众将官早已候在了那里。看样子大家对于今日演练俱是胸有成足,一个个尽皆面带从容笑意。
谭天明一声令下,将台上帅旗挥动,大队骑兵立时列队入场,马蹄搅得尘土飞扬,遮住了半边天际。东方碧、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几方旗帜相互挥应,旗举即起,旗卷衔枚,旗卧则伏,兵士在令旗的指挥下所有动作均森然有序、整齐划一,足见平日之训练卓有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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