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他失算了。杨融督造的袖箭,射程虽然更短,但力量却强大几倍。饶是张广身上的软甲,也抵挡不住。夜色掩映下失去准头,乱射一通后,张广后背还是中了几箭,剧痛入骨,有些微麻意。
进入林子,张广才松口气,只怕箭上喂毒,得赶紧处理。到了事先预备好的接应点,张广直觉不对,勒马转身就要逃走,他刚往东奔去三丈,坐骑便被绊马索绊倒,人也栽下马背。跟着的随从这时候也只有两人,哪里架得住御马监的人一拥而上。
“国公慢走,咱家恭候多时。”本该在谨身殿伺候的流风从两名校尉后策马出来,对被押过来的张广笑道:“皇上说今夜起有场好戏,若无国公在侧,戏瘾过不足。特命咱家请国公进宫看戏。”
张广吐出口中鲜血,多年谋划,毁于一旦,瞪着流风,一言不发。
“带回。”流风也不多折辱,带着御马监五个小队,从小路回京,自永宁门入城,便派人进宫递消息。这次擒获张广,玄之又玄。好在汪博勋这颗钉子,在最关键时候给出消息,又遇到顾云这个脑子还算灵光的人。流风本就在东南方向徘徊,顺手抄了接应张广的人,看到响箭便在此等候。
看来老天也是帮着皇上的。流风眯着眼睛,跟在特制的马车旁,往午门方向走。皇帝当初草创御马监,本意如何,身为统领的流风是最清楚不过的。广罗天下人,仿大谁何,内外侯官,不良人,设立御马监。表面上是玩乐之举,平日里御马监的校尉俱都是一副漫不经心市井流氓的样子,暗地刺探情报,监视荆党才是他们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
勤政殿此夜灯火通明,殿外被御林军把手着,整个大殿寂静无声。一个年轻人跪坐在殿中,神情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而皇帝却坐在龙椅下的台阶上,一身白衣,束发玉冠,看着那个年轻人,久久后叹口气。
“你侍读多年,不论出身,张丞相对你品学均赞不绝口。朕让你接了礼部侍郎,也非全因你的家世。”皇帝看他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下可惜,思量后,决定还是给他一个机会。“张广已经被擒,朕给你机会。若你能劝得他此刻放手,交出清倭军兵权,将这些年贪墨所得一并归还,交出荆党所有名单。那么朕以大昭起誓,将送你们张氏一族远离平京,流放琼州,不杀一人。”
自古谋反,哪有不株连九族的。张暄不由得抬起头,眼里升出一抹希望。皇帝站起身,道:“君无戏言,好好劝劝吧。”
皇帝带着展守中往景和宫去,趁着这功夫,展守中将方才递上来的消息在脑中滤了一遍,道:“皇上,守备司如您吩咐,全部暂交御马监小队。荀芳是被八队的朝安硬抓的,其余人依照计划,该放的都悄无声息放出城,该抓的,也一个都没跑得了。”
“嗯,抓便抓了,明日也带到城墙,让咱们这为礼部尚书好好论论礼。”皇帝不由笑了,朝安出身幽云军,曾经也是御前侍卫,幽云军要给刘幽出气,他只会纵容,又怎会怪罪。“陆安娘那边如何?”
“安娘接了消息后寸步不离守着皇后娘娘,此时应该也一同陪着往太后那里去了。”展守中回道:“元妃娘娘那里也派了人护卫,请皇上放心。”
这时候已经到景和宫前了,皇帝点点头,道:“守中,宫中就交由你了。待会儿将元妃也接到母后这里。莲妃那儿,派队侍卫,封锁宫门,不得擅自出入。”
“微臣遵旨。”
刘太后正坐在暖阁的塌上,依旧平日闲淡的样子。皇帝进来后,和母亲面对而坐,亲手为刘太后斟茶。
“母后,张广已经落网。但想来如今平京城外二十里,已经全是清倭军的天下。”皇帝犹豫片刻,又道:“母后,还是请您离宫暂避。儿臣预计最多半月,就可平定荆党。但战场无情,恐伤及母亲。”
“安奴,”刘太后微笑着打断儿子,“母后儿时也是在幽州城见过世面的,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我离开。你只管放心做事,李家的男儿不能畏首畏尾。”
皇帝心中一暖,白衣衬托下显得他模样俊俏得紧,“有母亲为安奴守着家,安奴再无后怕。”
说到这里,暖阁的帘子打开,刘幽款款进来,对着刘太后皇帝礼毕,挨着刘太后坐在绣墩上。
“瑾辰,昨日朕已经派人去孝陵传讯。前几日江侍读送来的信中,言道那里一切安静,守军毫无异动。拉拢严宽这步棋虽然没能尽全功,但好歹少了两万叛军。”皇帝简单说了说情形,道:“朕已派人去广平巷接了先生,待会儿先生进宫后,就托付给瑾辰你了。”
话不必多,皇帝看了看人生中对于他来说相伴最久的两个人,站起来,道:“母后,儿子去了。”
那一身白衣在火烛光影下离开,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十八岁的少年。
“安奴的容貌只有那双眼睛酷似先帝,可骨子里的温柔,何他父亲如出一辙。”刘太后看了看自己的侄女,见她神色如常,“瑾辰,哀家知道你从不愿意纠缠在宫中,可形势比人强,皇帝再怎么,肩上的担子不松,就由不得他自己的性子。你们打小认识,可别因此身份有了隔阂。”
“瑾辰知道。”刘太后存的意思刘幽怎么不明白?可宫外的生活思念多年,如今再忍耐几载,便唾手可得。她怎么舍得?
重新回到前朝,皇帝先去了华盖殿。虽说许了张暄一个承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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