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睡不好的,沙发不是挺好的。”
“家里有床,跑这里来睡什么沙发。爸爸没事,你不要担心,现在还不晚,赶快回家吧,太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不就一个晚上嘛,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睡沙发,你还是回宿舍去睡。”
“月白----”夏华天还想劝说她放弃住在博物馆的念头,却被夏月白一脸坚决的打断了话。
“你要继续说,我就让小刘把你扶回家。”
“好、好,那你委屈一晚,明晚咱们一起回家。”
“嗯。”轻浅地笑,扬在眼底一抹淡淡的忧心里。
★★★ ★★★ ★★★
蜷在沙发里,夏月白低头翻看着杂志,时不时瞧一眼坐在办公桌后俯案查阅资料的父亲,一盏样式老旧的台灯散发着黄色光晕,零星的灰白色发丝藏在夏华天的头顶,宛若岁月的风尘落在曾经年轻气盛的黝黑发间。
“爸,快十点了,休息吧。”放下杂志,走到夏华天身边,小声提醒。
“马上就好,把这个资料整理一下就可以了。月白,困了吧,你先睡。”拿掉眼镜,夏华天揉了揉鼻梁,笑容略显疲惫。
“不困。”好困,昨晚已经没睡好,前几天为了设计稿几乎都在熬夜,现在不困才怪。动了动沉重的眼皮子,视线瞅向桌上的一张照片,指着上面一排形状奇怪的古埃及文字问道:“这是什么?”
“这些是刻在图萨西塔黄金棺里的铭文。”
“写是的什么?”黑色的字迹依旧很清晰,似乎并未被三千多年的时光磨去光彩。相反的,精美的陌生文字显得生动鲜活,仿佛是昨天才刻上去的。
“我对古埃及的象形文字没有太多研究,之前问过护送文物来的埃及专家,他说这些文字的意思是……”重新戴上眼镜,夏华天一字一句念着。“尼罗河上,漂泊着雪白色的月光,像你的翅膀,将我拥入怀中。”
简短精炼,一丝弥浅而真的感觉,很美,很温柔。
“是这位女王写的吗?”感觉不像是这位强势女王的风格,夏月白好笑的发现,自己已在心中为图萨西塔打上了某些特质的标签。
“这个就不知道了,古埃及有许多类似的铭文,一般都是用来歌颂神灵的。也许,这也是一首歌颂某个古埃及神灵的诗歌吧。”
“爸,你会用古埃及语念吗?”弯腰,手肘撑着红木桌面,歪头打量着照片上的漂亮铭文,几缕长发越过肩膀滑落下来,昏黄迷离的光线里漾起几丝纤盈的黑影。
呵呵的笑出,指了指夏月白的脸,镜片后面的眼睛笑成一条细缝,粗重的皱纹爬上弯起的眼角。“小丫头,你在考爸爸啊!不过给你考对了,我还真会,也是向那位埃及专家学的,你听着啊。”
随即,他轻咳一声,用着生涩僵硬的发音,念出一串陌生古怪的话。
皱眉,夏月白第一次听见古埃及语,不得不说这种流行于几千年以前的语言,真的很像电影中巫师嘴里的咒语,透着一股子毛骨悚然的神秘感。
“像念咒一样,你不要骗我听不懂,就乱念几句来糊弄我。”
“怎么是糊弄你,可能我发音不够标准,但是专家就是这样教我的,不信你明天自己去问他。还不信爸爸了,小丫头。”
“那你再念一遍,我仔细听一下,明天问了埃及专家,看我怎么揭穿你。”她撒娇地摇着夏华天的胳膊,弯成月牙儿的黑色眼睛,点缀着顽皮的调侃光芒。
夏华天指着照片上的古埃及文字,像个小学生似的郑重其事地开口,夏月白趴在桌边,轻声附和地低念,父女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的认真,用着失传以久晦涩的古老语言,反复吟诵着这首穿越了三千八百年的岁月,却依然动听迷人的诗句。
★★★ ★★★ ★★★
巨大尖锐的铃声骤然在周围响起,睡得迷迷糊糊的夏月白突兀地被震醒,像根弹簧似的噌地坐起,借着窗边的月光扫视四周……沙发对面的墙上,一盏红色的警灯一闪一闪的发亮,刺耳的铃声正是从红灯方向传来的。
夏月白知道,这是博物馆的报警器被触动的原故,小时候有一次,她因为想要摸一摸柜子里面的瓷器,偷偷掀开了玻璃罩子,结果触动了报警器,整个博物馆顿时铃声大响……当工作人员和博物馆配备的武警战士冲进馆内,看见的就是吓哭的夏月白蹲在柜子旁边,手里攥着一个明朝的瓷狮子。
通过这件事,让年幼的夏月白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玻璃柜子后面的东西,只能看,绝对不能摸。
摸索着找到手机,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报警器怎么会响?
拨打夏华天的手机,无人接听。
犹豫片刻,她穿上鞋,揣上手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大楼在博物馆的左侧,员工宿舍则在博物馆的后门,离办公区大约五、六百米远。夏月白才到走廊,就见好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大步朝外跑去,手里拿着对讲机,大声呼叫着什么。
“赵叔叔,怎么了?”一把拉住从身边跑过的男人,夏月白紧张的问。
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夏月白在这里,赵国仁反手拉住她,将夏月白推到墙边。“月白,别出去,待这里等着,一会儿让老夏过来找你,听话啊!”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丢下夏月白继续朝外跑去。
“赵叔----”大声喊他,可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灯火通明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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