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日坠西山,二人在街上就这样走着,只因今日不似那日七夕佳节,故而街上人烟稀少,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店铺依旧忙活着招待客人;东方月升,那月亮几近玉盘形状,皎洁如辉,刘娥与秀芳二人,就这样在街上,边说着,边走着。
……
“如此说来,德妃娘娘可是个好人了?”秀芳听了刘娥一番诉说,不禁问道。
刘娥点了点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秀芳心中不免狐疑了起来,甚觉德妃此举必有他意,此时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顺其自然。
不觉,二人已然回到了玉香楼,玉香楼依旧灯火齐开,大门正开。那鸨儿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来回踱步,手中摇着菊花丝绢团扇,两眼巴巴地望着秀芳与刘娥的归来,其实,若说是盼秀芳是假,等刘娥方是真。此刻,见了二人迎面而来的身影,早就迎了出去,老远就笑着:“哎呀我的姑娘,可算把你给盼回来喽!”那鸨儿笑着走到她二人面前,问道:“二位姑娘可回来了,妈妈我在玉香楼可是好等!姑娘可曾用过晚饭了?来来来,快随我进去,已经给二位姑娘备好了你们平时爱吃的!”说着,便要拉着刘娥的手一道进楼。
那刘娥岂是池中之物,堪被这鸨儿如此嘲弄?在那鸨儿刚要抓住她的手的瞬间,缩回了手,低头绞着衣袖,边说道:“有劳妈妈关心了,我与秀芳姐姐想来也都是四肢健全的人,不必劳烦妈妈如此引路。”
那鸨儿一听刘娥如此说,自是羞得无地自容,想到自己本是玉香楼却被一个丫头说得有口难开,一时间改了笑容,可很快又想到日后要用刘娥来满足自己的腰包,依旧换了先前一副嘴脸,厚着脸皮笑着:“姑娘,那您请,您请啊!”
秀芳站在刘娥身旁,冷眼看着鸨儿这般的双副面孔,只觉好笑,向刘娥言道:“妹妹,咱们走吧。”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互相给出了肯定的眼神,刘娥轻轻“嗯”了一声,二人一同进了玉香楼,鸨儿只得跟在了她二人后面。
三人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玉香楼中的客人也很快散去,也有些客人则夜宿在了哪位姑娘的房中,整座玉香楼的灯也渐渐熄灭。
且说刘娥与秀芳俱无心用饭,都只食了一点,便各自回得房中。
先说那秀芳,回得房里却不曾睡觉,独自趴在了桌上,回忆起回楼时,刘娥说的一番话,又想起白天追寻刘娥无果,究竟是巧合,还是自己迷了路,总是不得而解。那行宫明明应在城南之处,自己糊里糊涂的转去了城北,两厢正好相反之地,若非破庙中偶遇赵公子指路,恐怕自己就算是绕到明年这两天,也找不到刘娥。正苦苦想着,不觉中,伏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去。
而刘娥进了自己的房中后,先是关了房门,泡了牡丹花澡。浴毕,正是玉香楼打烊之际,刘娥只换了一件中衣,到了窗边,坐在了琴台前,看着面前的琴,随手拨动一根琴弦,其声如同刀割心扉,隐形中令人有剜心之痛;再拨动那根琴弦,也不知是因用力过猛之故,或是琴知人心,弦猛然之间“啪嗒”一声,断成了两半。而刘娥依旧强装无事一般,从怀中取出那条白色锦帕,想起初见之时的仗义相救,又想起七夕夜两心相通的默契,及那夜分别之时的双双回眸,处处皆是情到深处,难以割舍,竟不想那夜分别却成诀别。此时的刘娥没有哭泣,她毫不知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路,心中早已暗暗横下了一条心。
翌日,天微微亮时,玉香楼早早便开门迎客,门口已有几个姑娘在招呼着客人,刘娥与秀芳也早已梳洗好,倒是秀芳先到了刘娥房门口,唤了刘娥,二人一同下了楼,于戏台之上,刘娥轻挥击鼗①,秀芳则舞敲编钟,台下亦有一班女子齐奏箜篌,和那二人音声,一曲《诸宫调》②显尽大宋初期开国盛状。再看台下,那些fēng_liú成性的公子,无不鼓掌叫好,其声不断,皆为慕刘娥美貌而来。而鸨儿则在台下欣赏地看着二人的表演,又见如此多的富贵公子竞相出钱,心中甚喜,喜的却是腰缠万贯。
正在热闹之际,只见德妃身边的芩月走了进来,喝退了台下一帮纨绔子弟,两边合奏女子也随之而停,刘娥与秀芳则退至了一旁,鸨儿一见又是芩月,只觉不妙,却依旧上前陪笑。
“奉德妃娘娘命,赐玉香楼金银玉器各一箱,珠宝首饰各两箱。”说完,又高声命令外面之人,将赏赐之物悉数抬了进来,依次将箱子抬放在台下。
“诶……这……”鸨儿莫名见如此多的赏赐,一脸的困惑,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芩月先让人开了箱子,每个箱子中尽是满满的珠宝,无一例外,接着问那鸨儿:“这些赏赐之物,可敌得上你玉香楼连年之收?”
鸨儿仔细地看了面前大小赏赐之物,恍若身在梦乡,毫不敢信眼前所见,上前伏在一箱子上,从中取过几样珠宝,细细地看着,不禁问道:“姑娘,无功不受禄,德妃娘娘为何赐这么多宝贝啊?”
“你只说,这些能敌你几年之收?”
“哎呦,姑娘……”鸨儿神色之间露出了喜色,颤颤巍巍地说道:“这……倒也是比我三年之收了……”
“德妃娘娘有令!”芩月毫不客气地将话转入了正题。
鸨儿一听是德妃娘娘之令,吓得赶紧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问道:“敢问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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