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问出口,犹如一粒水珠子溅入了油锅,下面一阵窃窃私语,八宗亲王则是死死盯着亦仁,好像要从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亦仁回转头指着门角侍香的太监,淡淡地道:「去给我拿把椅子过来!」
那太监一惊见一向和颜悦色的福禄王正冷冷地看着他,也顾不得,慌忙跑出去找了张檀香椅过来。
亦仁双手一撩衣摆坐了下来,才笑道:「皇叔怎么不请陆傅峰父子上来,有一些话当面说才能说得清。」
八宗亲王冷笑一声,下巴一抬,隔了不多久,陆傅峰父子一前一后踏了进来。
陆傅峰站立于亦仁一旁,他的眼睛也不敢去看亦仁,只磕头道:「臣陆傅峰见过皇太后,八王爷。」
亦仁笑道:「我们叫你来,是跟你核实三个月前父皇驾崩之日,我没让你去给父王问诊之事。」
陆傅峰干笑两声,他见亦仁完全不慌,心里很是惊讶,反而有一点手足无措。
亦仁慢条斯理地道:「我那天确实请陆太医去府上了解了一些事。是这样子,我负责管辖的区域内有巡管报陆太医私设医馆,盗卖御用之物。」
「后来我派人彻查,发现是一个江湖上叫易行之的冒充所致,这位易行之号称千面郎君,他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成他人,据说其相似度,哪怕是相熟之人,乍一眼也分不出真假……」
他说到这里,突然笑问:「这种从想必皇太后听过。」
皇太后转瞬间脸闪过一丝惊慌,但瞬息间便恢复正常,道:「笑话,这种草莽之人,我怎么会听过?」
他与皇太后一问一答之间,陆傅峰却在心里转了几百个念头,他确定在亦仁的辖区内设立私馆,这都是有好些年头的事,过去从未听亦仁提过,如今突然提出来,后面跟的则是从未有过的事。
那一天,他们很显然是被亦仁软禁了。之后,听说皇上在那天吃了硫磺暴毙,陆展亭被抓,还暗自庆幸没有去做那替罪羔羊。
事后亦裕轻描淡写的处理了这件事,陆傅峰几代为太医,深通此事万万不可深究,尽管亦仁与亦裕的行为都是扑朔迷离,叫人看不懂。
只是自己未问诊被八宗亲王给查了出来,为了不背这滔天之罪,才不得不将亦二供出来,事后想想尚自后悔不已。
陆傅峰与亦仁来往较为密切,私交也算好,如今被迫将亦仁拖下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如今亦仁来了这么一番说词,他也盼着亦仁能说圆它。
亦仁淡淡一笑,道:「那等我抓到此人,一定带来给皇太后鉴赏一下,可是一个挺有趣的人。若是一不提防,扮了你身边的人,可零点是要把你吓一跳呢。」
八宗亲王忍不住打断道:「这与你阻止陆太医去诊龙脉有什么关系?」
「哦。」亦仁一笑,道:「关键是那假太医在我的辖区卖假药,又医死了人,我觉得事态严重,所以不得不请陆太医父子过来核实。」
「临来的时候,我记得陆太医是将问诊的事情交给了王守仁王太医。皇上的病素来是太医院群诊、群议过后开的方子,所以谁例行问诊,并不是一件到头重要的事。你说对吗,陆太医?」
陆傅峰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自己私设的诊所里,的确离奇地死了一个不知来历的病人,为了不心动官差,他花钱叫人偷偷地把那尸体给扔到一处荒山上。
他万万没想到,亦仁连这件事也知道,私设医馆至多丢官罢职,可是这命案却是掉脑袋的事。他汗如雨下,连声应是。
他想到昨日皇太后威胁的话语,不由得心头一阵绝望,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皇太后,却发现她脸色发白,眼睛发直,生似魂不守舍。
亦仁摊手笑道:「你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微笑着接着说道:「圣武帝的事我们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还是解决德仁帝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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