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死者复生……”尹峈峒像是在听一出笑话,可他笑不出来,“你们不是在白日做梦吧?”
他的话音一落,脸上顿时挨了重重一巴掌。舒风卿一掌刮来,尹峈峒的脸被打得偏过去,皮肤上立即浮现出通红的印子。舒风卿的面容微微扭曲,尹峈峒认识他四年时间,终于第一次看到了那张文雅的面具破裂后的模样,这样狰狞,宛如恶鬼。
“白日做梦?我为了天水计划,处心积虑,筹备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使用了不下百个实验体,一步一步,才终于走到今天。”舒风卿咬牙切齿道,“我想要什么东西,老天就得给我什么,没有人能够跟我说不!”
“哈哈哈哈,笑话!”尹峈峒突然大笑出声,笑得胸腔像是要撕裂一样地疼痛,血沫在他喉咙间翻涌着,“你为了复活一人,居然用了上百人去陪葬。那个人即便能活过来,也是个背负了上百条命的罪人,等他再次死后,一样要下到十八层地狱!”
“住口!不许你侮辱她!”
舒风卿抬起手臂,又想抽尹峈峒一巴掌,旁边的明镜却猛地出手,j-i,ng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父亲,尹峈峒已经受了伤,不要再加重他的负担了。”舒风卿的劲力不小,明镜内力不足,这下阻拦震得他手掌生痛。但他只是皱了皱眉,说道,“子蛊的孵化还需要几天时间,‘蛊后’一旦死了,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舒风卿定定地看了明镜好一阵,才冷笑着收回了手:“你倒是还念旧情,就不知道到了最后一刻,是否还是会心慈手软。”
“怎么会呢?父亲。”明镜摇了摇头,低声说,“等子蛊繁衍成功,把他心口的蛊王掏出来后,母亲就可以复生了……我们就快就能一家团聚了。”
舒风卿闻言,脸上表情变化莫测,似是复杂,又有些感慨。晌久之后,他才伸手去扣住明镜的肩膀,力道微微失控,明镜被他捏得很疼,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
“一家团聚……哈哈哈,是啊,一家团聚!”舒风卿大笑出声,笑着笑着,竟落下泪来,“我的好儿子,幸好有你……幸好我找到了你……”
尹峈峒痛苦地闭上眼,不愿再去看这场闹剧。一天之内,他经历的事情太多,百种情绪交织在心头,已不知应该愤怒还是绝望。就这样吧……他想,自己本就是被上天遗弃的人,即便为了生存企图逆天而行,最终仍是因果报应,轮回不爽,自己吃尽苦果,所求终究不得。爱人背离,亲人远逝,人生一途,孑然一身。
“给他注入镇定剂,持续观察。一旦子蛊有孵化迹象,立即开刀取出。”
舒风卿吩咐。助手往针筒里灌满药水后,针头扎进了尹峈峒的皮肤。尹峈峒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他身上还有先前被九阳神功反击的内伤,心脏很疼,挨了揍的脸也很疼,只想一睡不起。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睁大眼,看到了明镜,对方正面无表情地被舒风卿揽住了肩膀,皮肤被灯光照出一片苍白,毫无血色。
明镜……目的已成,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尹峈峒昏昏沉沉地想着,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恶之花
“风卿,你在看什么呢?”
他永远记得那年夏日的阳光,远比如今的要明媚灿烂。女孩从树后探出脑袋,她脸上的笑比夏日盛放的花还要娇艳。
他手中的书被人抽走了,“《内功运行与经脉特点研究方法》,”她大声念出了封面上的文字,撇了撇嘴,“又在看这么邪门的书。”
“闲得无聊而已。”
舒风卿推了推眼镜,将书从若水的手里抽回。若水嘻嘻一笑,靠着他的肩膀坐下了:“那是,我们的舒大学霸已经是药王谷的实习医师了,前途一片光明,别人都在熬夜苦读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就你一个人还优哉游哉地看闲书。”
那年他们才二十一岁,容光焕发,对将来毫无畏惧。
“每年都拿奖学金的人,在这说什么客套话。”舒风卿弹了下她的额头,“而且这不是闲书,我们身为医者,比一般习武人更了解人体脉络构造,习武的优势也就更大。”他颠了颠手中的书,“现在的药王谷太重生意,在世人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医疗机构,这不是背离了祖师爷的初衷吗?”
“毕竟时代变化了嘛。”若水不以为然,“所以你的毕业论文才打算写武学相关的医术研究?”
“嗯,但还没有想好具体的方向。”舒风卿看着她,“你呢?题目还没有定好?”
“早就想好了啊,死而复生一百零八法。”若水将拳头抵在脑门上,做了个装可爱的表情,“只可惜才跟导师提了一句,就被他骂出了办公室。”
“那是肯定的,因为你的论题肯定都是猜想,完全没有数据论证。”舒风卿无奈地摇头,“又在想那么天马行空的事情,你的骨头是用浪漫做成的吗?”
“不是浪漫,是钙和磷!”
顾若水跳起来捏舒风卿的脸,两人笑嘻嘻地在草地上滚到了一起。
“风卿。”若水突然说,她的手臂还环在舒风卿脖子上,表情却变得严肃,“死亡,到底是什么呢?”
她没有等他回答,放开舒风卿站了起身:“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神经反s,he消失,脑电波彻底消失?那只是一个生命迹象的终止而已。但那人的言行举止,音容笑貌,明明都还在,难道他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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