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地摆了摆手,挎上背包就扬长而去了。午后阳光透过餐厅大大的落地玻璃,投落在明镜干净的白衬衫上,那修长的青年整个人就像在发着光。尹峈峒看着明镜远去的背影,他眯起了眼睛,像是承受不住那样过分耀眼的光芒。
☆、太薇校庆
周一。原本应该是个平凡无奇的周一。
明镜蜷在被自己踹得凌乱的被窝里,呼吸紧张地在做着一个梦。那个梦里只有无尽的漆黑,没有半分其他的色彩,他漫无目的地在那黑暗中穿行着,脚步趔趄,有水在他的脚边开始涨起,速度是那样地快,迅速就漫过了他的小腿。
他慌张地划着水,想要逃,张开嘴想喊救命,可是没有一个能够拯救他的名字能够喊得出口。沉重的钟声在他身周敲响……不,那巨钟是在他的胸腔里轰响的,一下一下,几欲震碎他的骨骼,震碎他多年来的坚持。他双膝一软,捂着胸口重重地跪坐在了池水里,一道巨大的墙挡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他颤抖着伸出手,摸索着那面墙,抚摸过上面熟悉的纹路。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划痕,交错重叠的,凌乱的……那是他迷茫而不知出路的人生。
“……!”
明镜猛地睁开双眼,黑暗如潮水般从眼前迅速褪去,现实中的钟声与梦境里的融为一体,让他竟一时分不清是幻是真。然而下一秒他的身子骤然弹起,像一条在抽干了水的池塘底弹跳着的活鱼,几道寒光擦着他的头发飞过去,是五枚漆黑的飞镖,在他身后的墙上整齐地码落一排。
“大姐!”明镜从床上跳落地,飞快抓过校服遮掩自己只穿了一条内裤的身体,“下次叫人起床能用正常点的方法吗!”
站在寝室门口的是为四十好几的中年妇女,素面朝天,毫无表情。她是铜雀楼的舍监,平时也不爱搭理这群毛头小子,每天只按山庄规定给楼层开关门,只有如校庆这类特殊日子才会闯学生寝室,把赖床的学生一个个从被窝里揪出来——武学高校向来是藏龙卧虎之地,就连管理校舍的校工也满怀绝技,铜雀楼的舍监大妈一手暗器飞镖使得出神入化,百步之内杀人于无形,即便是天资卓越的关门弟子也难以跟这等老江湖相抗衡。
“五分钟内离开宿舍,否则直接没收铭牌。”
大妈冷冷丢下一句,转头就奔往下一个目标。隔壁寝室响起一连串的j-i飞狗跳。
明镜翻起个白眼,但也不敢违抗,用战斗的速度开始给自己穿衣洗漱。外头的钟声还在持续敲响,那是摆放在山庄大广场,有着数百年历史的一口大铜钟,平时用于提醒晨练的时间,只有在重要日子或危急时机才会被足足敲响四十九声,钟声洪亮悠长,响彻山庄每一个角落。
太薇校庆,顾名思义,就是太薇山庄成立的纪念日。因为历史文件的缺失,山庄的经年已不可考,十月廿五的确切日期却被一手创办太薇的首任庄主刻在了后山的悬崖上。学生们到后山修习轻功的时候,可以看得到那行隐藏在松枝间的“太薇绝顶”几个大字,纪念的日期紧随其后,剑气如同恣意挥洒的墨。
太薇山庄的校庆与其他学校大不相同。明镜在电视上看过华山派的千年纪念校庆转播,排场铺天盖地,迎宾花童从山门一路排到了山脚,各领导例行致辞,还有大型的武术表演和舞蹈晚会,连续庆祝了三天三夜,热闹得叫人眼红。而太薇山庄的校庆则是实打实的挂羊头卖狗r_ou_,没有领导,没有花童,没有聚餐和宴会,那不是用来欢庆的日子,而是一场全校范围内的大乱斗活动。用前前前任庄主的宗旨来说,就是太薇山庄兴于乱世,应时刻警惕忧患,杜绝安逸,特此以校庆之日作为警示,危难时刻潜伏身侧,即便生于和平年代,作为习武之人也不得掉以轻心,丧失与生俱来的斗志和野心。
言外之意则是大家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校庆过后就还是一团和气的好兄弟,因此这个活动也颇受大部分暴力分子喜爱。
明镜匆匆刷完牙,抓起桌子上的面包和牛奶,还不忘取走墙上挂着的唐刀“白虹”——那是喻含光在明镜十三岁时送他的生日礼物,听说工序老复杂,价格老贵,于是明镜老舍不得用,宁愿把它挂在那儿落灰——就匆匆地出了寝室。校庆的活动从早上七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中间完全没有休息时间,当校庆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起,所有学生教工寝室、教学楼和办公楼都被标注为禁止出入区域,全部在校学生同时失去栖身的庇护所,每人身上都需要佩戴着证明身份的铭牌,并为了保护它或者抢夺他人的铭牌开始战斗。
这是一场为了测试学生单兵作战和团体作战能力的乱斗。在校庆乱斗中,除了导致死亡和不可逆转的重伤以外,学生被允许以一切形式活动,自由选择加入团体或是单人行动的方式,进行铭牌的保护和争夺战,活动结束后则会对所有人身上的铭牌进行盘点。由于校庆不进行年级分组,一至三年级实力稍弱的学生仅是重在参与,而对于四年级以上的学生而言就是场实打实的战争,他们的表现将会以铭牌质量(则为被夺取者的年级和武力水平)进行评分,最终影响学员的综合评估,持有铭牌多的人将来在职业推荐上占有相当的优势,而被夺走铭牌的人则会被扣除相应实践学分,情况严重者还会受到留级或是重修的处罚。
身份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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