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茹暮抱着杨翊泞走出医院的时候,迎头碰上杨祺陵顶着一张彰显处境心酸的脸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你想怎么样你究竟想怎样?你让我天天顶着个猪头坐教室里受人参观吗?我连认真上个课的权利也没了?你到底有完没完?”杨祺陵一口气说完暴躁地搡了搡前额的头发。
杨茹暮“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杨祺陵扬起下巴,“你什么意思?你、你他妈……”他的语气在杨茹暮一脸冷淡的认真中泄了气。杨祺陵垂下头,他这时才注意到杨茹暮手中的孩子,他瞪大了眼视线在一大一小之间打转,脸拉了下来……杨祺陵感到眼圈好似有些泛红,他低咒了声“表子”,粗暴地推开挡道的人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这时候的杨祺陵还分不清亲情与爱,他只知道原本有一样寄放在他心坎上的东西,被它的主人一声不吭地拿走了。
而对于杨茹暮来说,他怎么也想不到,从前对学校毫无好感的杨祺陵,有一天居然也会拿他嗤之以鼻的学业当□□。
杨茹暮看他窜得飞快的身影,十六岁的少年性格基本已经定型,以他桀骜不驯的张狂作风,想必是不屑撒谎的。
可杨茹暮还是下意识地怀疑。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杨祺陵的,恐怕只有杨茹暮了,他们互相嘲讽挖苦了近二十年,也仍然放不下彼此。这可能真的是一种血缘的诅咒,让他们连死亡后,名字都会连在一起,不离不弃。
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明知道他过得不错,杨茹暮还是得亲自去看看他才感到心安。
杨茹暮已经连续几次在那个高中校门门口,看到他妈拎个保温桶站在不远处翘首张望,有时候视线对上,她还朝他客气地笑笑。
这个妇女年轻的时候靓眼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刚高中毕业就被人包养,杨茹暮小时候的记忆里,总是出现这样一个场景:她递给他一个碗,那个碗以他年幼的目光看来,大得出奇,然后他没抓稳摔碎了,碗里的食物溅得满地都是,她甩手给了他一巴掌后,又另外给了他一个一模一样的大碗。
他至今记得那套碗的花纹,蓝晕晕的吉祥纹刻在碗沿,却像是咒语般地迫使他重复:碗-巴掌-碗-巴掌……
但这种情况,在她有了杨祺陵之后变了,她变得不像一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姑娘,安心做起了真正淘米洗菜的粗头农妇。
她那么虚荣的一个人,为了她的儿子,也甘愿谦卑到土里……
确定杨祺陵真的浪子回头之后,杨茹暮陆陆续续地撤了“兵马”。他目前最担心的那个鸨姐如谜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奇怪的是,姜家也没再找他麻烦。
日子好像真的过得异常平静,直到几个月后,杨茹暮意外地收到了姜燮去世的消息。
那个矍铄的老人居然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突发了老年痴呆,死得一如前世。
很久以前,杨茹暮有个阴私的想法:他希望所有他讨厌的人最好都能赶紧去死,可如果这种事真发生了,杨茹暮又担心那些他希望能好好活着的人,是否也是别人眼中的钉子,也在巴不得他们去死?
杨茹暮想到了他妈,他弟,还有杨翊泞,突然就不舍得了。
因为在乎,他放弃了歹毒。
可悲的是,他以前只想着过自己的好日子,用一句“你们对我也不好”将这些家人一一单项否决,可现在他那么在意的他们,却已经永远失去了。
不,他还剩下杨翊泞,这个孩子,大概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小孩子两个月时会昂起头寻找他的身影,能坐起的时候会朝他招手,等到11个月能独自行走时,小腚就开始泛痒了。
那段时间,杨茹暮都是被杨翊泞泰山压顶给折腾醒的,刚开始他忍了,转眼都快两年了,他想想再这么纵容下去以后还得了。
小孩子没轻没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大人也会疼。
这一日,杨茹暮又被那种熟悉的钝痛给弄醒,他捂着鼻子烦躁地坐起来,冷淡地直视杨翊泞。
眼睁睁地看着杨翊泞从一开始的眉眼弯弯,到睁着深葡萄色的大眼睛疑惑地回视他,直到,他捂着脸哭得浓密的睫毛上都是眼泪。
杨翊泞从出生到这么大,都是很少掉眼泪的。
他伤心的时候也鲜少嚷得那么大声,这种嚎啕大哭实际上是一种示威,小孩子用他们最原始的方式指责:怪我咯?
杨茹暮想起小时候,每次他与杨祺陵吵架,最后都是以杨祺陵震天响的哭声拉开帷幕,然后在他妈给做哥的那一方的巴掌声中默默落幕,作为杨茹暮,他从来都缺少理直气壮地大声哭泣的资格,哪怕伤心了也只敢垂下头躲进阴影里。
他一方面羡慕不已,另一面又感到厌恶。
所以他冷冷地看了杨翊泞一眼,一言不发地忙活他自己的事去了。
杨茹暮将牛奶热好时,一转身就看到杨翊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趴在厨房门把上,见杨茹暮看过来,他生气地把小脸转过去,睡得翘起的一撮软毛明晃晃地杵在后脑勺。
“小同志,你挡道了。”杨茹暮端着杯子软下语气。
杨翊泞骨子里并不懂得借坡下驴,于是他顺竿爬了。杨翊泞冲过来如头小斗牛似的狠狠撞上了杨茹暮,直至牛奶浇了两个人一头一身,玻璃渣子碎了一地,杨翊泞仍然怒气未消,他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你肯定不是我的妈妈,我妈妈才不会这样对我……”。
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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