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默看着他,心痛不已:“师兄,别人的毁誉你不放在心上,那千骨怎么看你,你也不在意吗?
你若是不在意,为什么这些年一直不愿回长留?你若真不在意,为什么整夜整夜站在露风石上一个人难过?
你别说不是为了千骨,咱们师兄弟这么多年,我怎么会连这点事都看不明白!
师兄啊,你的心也是肉做的,受了伤也会流血也会疼的,可你为什么总是对自己那么狠,你什么时候才能爱惜自己一些?”
…………
笙箫默慢慢踏入绝情殿,殿内的两个人对于他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只是白子画又取了个茶杯,给他也倒了一杯茶。
笙箫默看着师兄,突然间对澄练充满感激。
没有澄练,就不可能有安安稳稳在这里烹茶的师兄。
三年前的那场对话,最后无疾而终。师兄什么都没答他,当天便回了长留海底去。
他后来其实是有些后悔的,他后悔不该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师兄的为难之处,难道他以前不知道吗?之所以不说穿,只是不想把他的伤口血淋淋地揭开来罢了。可当时他情绪太激动,却让师兄连那最后一层的伪装都没有了。
笙箫默心里清楚得很,发生那么多事之后,千骨固然遍体鳞伤,可师兄心里也是血肉模糊。在千骨终于成为妖神后,他更是心力交瘁。
一路行来,师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其实已经快撑不住了。夹在千骨和众生之间,他既没有退路,也看不到未来。在海上时,固然是千骨逼他杀她,可师兄心里也未尝没想过与千骨一同赴死。或许,那是他能想到的,最宁静甜蜜的归宿。
可谁都没想到,千骨最后会那么决绝。
笙箫默永远都忘不掉千骨掷出悯生剑的样子。他无法想象,如果千骨真的死在师兄剑下,留师兄一个人永生永世活着,那会是怎样惨烈的情景。
他知道,师兄也是忘不掉的。他忘不掉千骨逼他杀她的样子,他忘不掉自己刺出那一剑时的心情,他忘不掉眼看着她神魂四散时的感觉。
而他现在还有理智,他还没被压垮崩溃,他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喝一杯茶,都是因为他还有希望。
他全部的希望,就握在澄练手里。
笙箫默的心忽然抽紧了,如果……如果澄练救不了千骨,该怎么办?毕竟她的一切,都太过玄奥。她说的那法子,好像有道理,可毕竟谁都没见过,更没听说过,真的能成功吗?
澄练坐在白子画身边,慢悠悠地喝茶,见笙箫默也坐下,便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笙箫默看她笑颜清淡却和善,心情顿时轻松了几分,也不由自主笑了。他又想,罢了,澄练虽然性子不甚平和,却从无虚言。她对千骨的关切,也并非伪装,当会竭尽所能救千骨的。
再说,如今除却信她,又哪有别的办法?
正在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的时候,忽听澄练发问,道:“竹染安置了吗?”
笙箫默猛地回神:“嗯?哦,是啊,我来的时候,看见戒律阁的弟子将他带走了,想必自有安排。”
澄练点点头,再不言语,继续喝茶。
白子画听着他二人说话,一言不发,只缓缓举杯就口,自顾喝茶。他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异样,可笙箫默却能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和。
师兄持杯的手很稳,他手指白皙修长,指甲整齐莹洁,三根手指捏着古拙的茶杯就如玉雕成一般。可是,他动作却略有迟滞,不那么流畅。
笙箫默跟他做了几百年师兄弟,一眼就看出,他的眼光总是忍不住瞥向澄练的手。
澄练左手持杯,右手虚虚握着,搁在桌上。白子画看的自然是她右手。
澄练自然也心知肚明。
她慢条斯理饮尽了茶,放下杯子,这才张开右手。
白子画和笙箫默同时精神一振,急忙看过去。只见绛珠静静卧在她掌心中,鲜红圆润,似乎跟方才在海上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盯视片刻,实在看不出什么究竟。
笙箫默忍不住问:“澄练,你之前是说要以灵力蕴养这绛珠,催发它的生机?”
澄练点头:“确是如此。”
笙箫默立刻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澄练看他一眼,道:“已经开始了啊。”
“什么?”笙箫默吃了一惊,“开始了,可是……”他又盯着绛珠看了看,“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澄练失笑:“你想要看出什么来?这又不是斗法演武,有什么大阵仗大声势。我心意一动,便可施行。方才在海上,我拿回绛珠的时候,便已经将仙力注入进去了。
况且,此事宜早不宜迟,以后还不知会有什么变数,自然越早开始越好。”
“也对。”笙箫默一听她解释,立刻觉得十分有理。
白子画却心中一紧,道:“澄练,这件事你……你究竟有几分把握?”
澄练看看白子画,他的神情再不复以前的云淡风轻,只有急切、犹疑,还有几分惶恐。
澄练心里暗自叹息,竟有几分可怜他,面上却丝毫不露,反而睨他一眼:“我不告诉你。”
“澄练你……”白子画忍不住急了。
澄练故作不耐烦,道:“我早说了,这件事我没做过,前人也不曾记载,只能自己摸索着来。我自会尽全力,可你要问我有几分把握,还不如自己沐浴更衣,去焚香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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