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弓着身子一步一晃进来,堂上的同窗们都给他行注目礼,李修齐也不例外,他坐在堂下,两条眉拧在一起。
李玄好不容易在椅子坐了下来,马上转过身子,对身后尚书家的儿子贺方说道:“今日课毕你可有空闲?”
贺方忙点头答道:“有的,殿下有何事?”
李玄便不怀好意地微微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贺方心里有些狐疑,但又想着,大皇子吩咐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坏事,便忙点头应了。
李绯听着两人交头接耳,便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难道这顿鞭子还没知道教训?”
李玄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可学着了,可学着教训了。”
课后李玄将贺方带到一大水缸前,道:“我们先打上一桶水,明日你在学堂大门口守着,看见太监宫女就支开,看到李修齐了,就赶快回来告诉我。”
贺方听了皱起眉头,道:“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玄挽起袖子,举起一只水瓢,一勺一勺的舀着水,见贺方半晌没动,便道:“我要给那小子一点教训。”
“教训?李修齐刚来学堂没几日,是怎么和大皇子有了过结?”
不提还好,一提李玄就有一肚子的气,他将手里的水瓢往桶中一掷,道:“何止是过结,他就是我一克星,碰着他就没好事。你到底帮不帮,若是不帮我再另请别人。”
贺方在心里飞快的打起了算盘,一头是大皇子,可不能得罪,要是讨好了日后还能升官发财,这是他父亲日日在耳边叮嘱的;可这九世子看上去人挺好的,就这么帮着大皇子欺负他,不正是恶人的行当吗?
这么想来想去,贺方鼻尖上的小斑点都急红了,也没挤出半句话来。李玄火了,道:“你那日说要借我抄诗赋,我还以为你是把我当朋友,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说完愤愤的拿起水桶里的瓢儿,一瓢一瓢的舀了起来。
贺方见他堂堂一个皇子,撸起袖子干活,弄得自己一身的汗,怪可怜的,心里有些动摇。
李玄偷偷瞄了贺方一眼,见他一脸犹豫,心生一计,开始使用哀兵政策。他一手举着瓢,一手托着自己的腰,时不时哼了两声,又用托着腰的手抹抹眼眶,道:“我的命真苦,先是被他害得从树上结结实实的摔坏了腰,又因为他被父皇结结实实一顿打,这命都去了半条……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只是气不过想给他点教训,让他也吃点苦,他吃的这苦,哪里抵得上我受的罪的一半哟。”
贺方见李玄这般可怜,觉得这李修齐可能真的招惹他了。便走过去也拿了个瓢,帮他舀水起水来。
那水不一会儿便舀满了,李玄这才心满意足的扭了扭腰,叮嘱道:“明日切记早起,一定要在李修齐之前到。”贺方只得点了点头。
第二日,李玄起了一个大早,支走太监,轻手轻脚的独自到了学堂,见学堂里没有人,大喜,将那水桶支在虚掩的门框上,然后躲在门外的柱子后面候着,可左等右等也不见贺方来。
不一会他瞧见李绯过来了,忙从柱子后面出来,一把将李绯拉住,道:“你怎么今日来得这般早?”
李绯皱起眉头,道:“这话该我来说吧,你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
李玄拖着李绯,“想早些来温书……”
李绯扑哧一笑,“呵,是吗?对了,你看看西方。”
李玄转过头朝西方望去,“什么意思?”
“看看今日太阳会不会从这边出来,温书?笑死个人了。”李绯哈哈大笑起来。
几位同窗也走了过来,见李玄李绯二人都站在门外便上前去打招呼,然后准备进学堂。李玄忙将人拉住,在心里把那临阵脱逃的贺方骂了一千遍。他开口道:“这学堂的大门坏掉了,我正等人来修缮。”
“真的吗?”李绯有些奇怪,准备伸手去推那门。
这时李修齐终于姗姗来迟,他穿着身白袍子,朝这边走来。李玄忙把李绯往旁边一推,道:“哎呀,人都来齐了,只能推推门试试看了!”说着把李绯挡在后面,让李修齐去推那门。
李修齐还是好脾气的笑着,并未多想,伸手便将那门推开。一桶水顺势而翻,那冰凉刺骨的水从天而降,浇在他的头顶。李修齐觉得自己全身先是抖的一缩,然后心跳得飞快让他呼不上气来,他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前胸,急促的喘息着。
李玄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不由愣在了原地。
李修齐慢慢往下蹲去,全身的血液好像在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上抽离,他的脸不再有一丝血色。像是在水下窒息了一般,李修齐张开嘴,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从胸口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然后啪的一声晕倒在地上。
一只消瘦得只有骨头的手从宽大的衣袖里探了出来,露出手里捏着的一小管治外伤的膏药。
这群不经事儿的孩子一下子都被吓傻了,李绯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她沉住气,道:“快往南边去,把太医叫来。”
一人听了忙准备动身,却被一下撞开,“让开。”李玄一把背起晕在地上的李修齐朝南边奔去。
趴在背上的人没了直觉,头垂在他的肩上,鼻腔里呼出微弱的气息,直吹着他的脖颈。他觉得背上的人好轻好轻,像天上软蓬蓬的云一般,被风一吹,便走了。他低咒了一声,道:“天杀的天杀的天杀的,李玄啊李玄,你真是,你真是……唉。”
李正雅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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