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老者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收回到了嘴边的话,狠狠的看了老者一眼,然后便悻悻离去。
妇人收了钱财,亦是眉开眼笑,“可卿啊,以后可要好生孝顺大人,别怪娘狠心啊!是这世道不给人活路啊!”说完这话,妇人又朝着老者千恩万谢,这才转身离开。
“走吧,那老人看起来是个富贵人,跟着他,至少不会遭罪。”老乞丐在那时说道。
徐寒这才回过了神来,他又深深的看了那低头的女孩与慈眉善目的老者一眼,最后却还是沉默着跟上了老乞丐的步伐。
徐寒与那老乞丐的家,并不能算作家。
只是城郊的一座破庙,何时修建,说不真切,但已荒废有些年岁。
遮不了风雨,也避不了寒意,只是比起风餐露宿却要好上几分。上云城中的乞丐,曾经大多数都栖身于此,只是随着光景一年不如一年,那些乞丐们有的离开上云城,有的却永远留在了这座青州边境的小镇。如今的破庙,便只余下了徐寒二人。
回到这破庙,老乞丐便翻出他藏在茅草下的发了霉的棉被裹在身子,又寻了一处还不算潮湿的所在,便躺了下来。抵御严寒与饥饿最好的办法,自然便是睡上一觉。
徐寒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用茅草盖在身上,躺倒了老乞丐的身侧,但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脑海中总是不断浮现着方才那男人与妇人讨价还价,卖掉自己子女的场景。女孩那张惶惶不安的脸,如同流光一般,在他脑海中不停的闪现。
他终于压不住心底那说不出的苦闷,转过了身子,看向已经快要睡着了的老乞丐。
“老爹。”他唤了一声。
“嗯?”半醒半睡中的老乞丐,回应道。
“方才”徐寒出声便要问些什么。
“灾年大旱,卖儿卖女的事寻常得很,女娃子的命薄一些,卖了自家宽裕,那女娃子被人买走,不管以后做了什么营生,但至少现在不至于饿死,而家里人有了卖女娃子的钱,节约些或许可以熬过这寒冬,等到明年开春,年景好了,再生一个也就行了。总归好过一家人聚在一起,等死来得强。。”老乞丐一手将徐寒拉扯大,哪能不了解他的心思,还不待徐寒发问,便出言说道。
“命薄?”徐寒的眉头皱起,他自然知道老乞丐说得并没有错,但他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不满,更是不解什么才是所谓的命薄?
“命薄就是命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有些人生来就在富贵人家,锦衣玉食,那是他们的命。做乞丐,食不果腹,是我的命。你被我捡到,跟着我做了乞丐,这也是你的命。”老乞丐缓缓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徐寒还没有完全消化掉老乞丐这一番话,见他忽然没了声音,便抬头看去,却见老乞丐已然是睡了过去。
老乞丐的年纪毕竟大了,两日颗粒未进,精神头自然不好。
徐寒见状,倒也不忍心再追问,只是自己苦着眉头,想着老乞丐的那番话,难以入眠。
老乞丐昨夜闭上了眼睛,便再也没有醒来。
他终究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他的死,来得很突然。
突然到徐寒对此没有半分的准备。
外面的风雪越下越大,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徐寒在老乞丐的尸体旁坐了整整一个时辰,然后,他才缓缓站起了身子。
他沉默着用那床陪了老乞丐数年光景的棉被将老乞丐的身子裹好,然后又在茅草堆中找到一根麻绳,将那棉被困实。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绳子的一端放在自己的肩膀,弓起了身子,就这样迎着漫天的风雪,拉着老乞丐的尸首,走出了破庙。
徐寒今年才十二岁,常年的行乞生活,让他的身材看上去比起同龄人要瘦小许多。加之几日未有进食,拖行老乞丐的尸体,这对于徐寒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他却咬了咬牙,任由冰冷的风雪刮过他的脸庞,而自己则在这漫天的风雪之中固执又缓慢的前行。
许久。
绳子在他的肩膀上勒出了血痕,指节也有些发白,一张脸更是被风雪冻得通红。
他深一步浅一步的踩在雪地中,就这样拖着老乞丐的尸体走入了上云城。
一个男孩拖着一个重重的由棉被包裹着的事物。
这样的场景,在今年的上云城并不少见,而他们的目的也并不难猜。
人死,入土方能为安。
卖身葬父这样往年可谓稀奇的场景,在这灾害频繁的今年却让街上并不不多的行人提不起半点的兴致。
小户人家的生活自然凄苦,但大户人家却不少这半点粮食,他们倒是很乐意收下这些卖身葬父的孩子,机灵的自己留下,做个伙计或是丫鬟,不喜的转手卖到别处,也是一桩生意。城西的一处赌坊更是挂起了招牌,专门收买这些个孩童,男女不限,但年纪却不能太大,明码标价。
那赌坊背后的主人似乎来头不小,城里的衙门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只是坊间倒是有那么一些传闻,说这赌坊收买这么多的孩童,是为了进行某些邪术,曾有人在酒肆中言之凿凿的说过,他亲眼在半夜看见赌坊中抬出一具具小孩子尸体。
只是说这话的酒客,在那一天之后,便再也未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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