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怔怔地看着黄杨木雕塑,直到卓玉拎着包回来。
“呦,雕的还挺像!”
卓玉托着下巴细细打量,眼瞳中渐渐显出惊讶之色。
雕塑还是半成品,可姿态曼妙,一眼便能看出雕刻的是严薇安。
“不像……”陆京唏嘘了一声。
“哪儿不像啊?这个大体形态都已经出来,剩下的细节部分只要修饰得好,绝对栩栩如生。说实话,我看还瞧不出来你这臭流氓能有这手艺。”
“我觉得没有神韵。”
卓玉的眼睛慢慢张大,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陆京。
能把塑像雕的栩栩如生已经不易,神韵却是大师级别的人才追求的东西。即便是大师,也不是轻易就能做出有神韵的东西,需要深厚的功底,需要灵犀一点的机遇等等,陆京做了几天的雕塑就想具备神韵,显然是非常扯淡的。
“你的大脑跟你这句话同样具备艺术性。”
陆京抬头:“卓金莲你在讽刺我么?”
“你学会几年的雕刻?你懂什么是神韵?”
“雕刻我没学过,但是我雕刻了十几年的东西,刀法绝对应该可以。”
卓玉哂道:“你根本不懂!李白写诗豪气万丈,不仅是有才,还有明月襟怀、天地气象;杜甫沉郁雄浑,那是他遍尝人间疾苦。写诗规格不外平仄格律,但学会了,就能达到他们成就么?同样,你雕刻的技术再娴熟,也只都基础功底而已。”
“哦……就是说有硬度、持久度等等,但却不会姿势,做-的时候更没有感情投入。”
“臭流氓你去死——”
卓玉踢了陆京一脚,“你还真能往那方面扯。”
“那种事也是很有艺术性的。”
“懒得再跟你废话。”
陆京伸手把卓玉拦下,讪讪笑道:“别别别!我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再点拨我几句……小金莲,别老是板着脸嘛,你跟我说说问题在哪儿。”
“你真想听?”卓玉撇嘴笑道,“那行!你学两声狗叫给我听听……”
“你说什么——”
陆京当即拍案而起,指着卓玉鼻子,慷慨陈词道:“我陆京堂堂七尺男儿,上顶天,下踏地,中间是一根折不断压不弯的脊梁,你让我学两声狗叫?这话真亏你说的出口,我告诉你姓卓的……叫两声那算什么本事,汪汪汪汪。”
卓玉先是愕然,然后一下笑喷了出来。
她本以为这家伙会像初次相遇那样大发脾气,没想到气势是高起低落,一下跌到了尘埃里,学狗叫还学得蛮愉快。
“卓金莲你满-足了么?”
“滚……你这家伙……我实在忍不住笑……”
陆京兴致索然地打了哈欠,说道:“笑两声就得了,别搞得这么鸡犬不宁。”
“你……就是犬。”
“啊你负责扮演鸡犬之中剩下的那个。”
卓玉愕然了片刻,眼眸一转才明白陆京这句话,当即拿了空矿泉水冲陆京丢过来。
“你才是鸡!你大爷的!”
陆京接住矿泉水瓶,放在桌子上,正色道:“别扯淡,你赶紧跟我说这雕塑问题在哪儿?”
“我只学过点素描和《美学概论》,只能按照我的观点讲,不一定对。”
“赶紧说啊你。”
卓玉再次把目光投注在黄杨木塑像上,端详了几分钟,说道:“你要雕的是严薇安,那首先就要明白她这个人的特点,然后用相对应的笔触去刻画。为了方便你理解,咱们先把这个问题给撇开,国画学意山水你应该见过吧?”
陆京点了点头,他的确在小学美术课上见过几张。
“山水写意最算画的再好,也不会跟素描或者油画等画的那么像,但是却让人感觉身临其境,这就是所谓不以肖形为佳,而以通意为主。而通意是指心灵的感受,如你见到一座山会感觉或雄伟、或灵秀、或幽静等等。”
“你继续说……”陆京面作沉思。
“还不明白啊?你的脑袋可真够迟钝的。”
卓玉冷哼了一声,又说,“就是说你没有把握住这尊雕塑,没有表现出来严薇安的特点,只注重全局都雕刻的很像。再说简单点,醋这个词你第一印象能想到什么?”
陆京翻了下眼睛道:“饺子!”
“滚,你再这样扯淡我就不说了。”
“酸……”
“这还差不多。”卓玉指了指黄杨木雕塑,“就像醋有很多的特性,但人们听到这词首先会想到都是酸;再到山水写意,给人都是一种感觉。同理只要把严薇安给你的感觉,用雕塑表述出来,那这尊塑像就会有应有的神韵。”
陆京把这番话前前后后思索了一番。
然后呼出一口气道:“我大概都懂了。”
“懂,但不代表你就能做到。”卓玉的口气缓和下来,“你雕成这样其实已经不错。”
“我师傅告诉过做事要精益求精。”
注视着黄杨木雕塑,陆京的眼中逐渐蕴出一层氤氲雾光。
细细地回思起严薇安当时拈着棋子思索《呕血谱》的情形,静如幽兰,清如潭水,一缕的古雅清新如丹青墨卷。而陆京所要做的,就是抓住那副画面里严薇安最动人的特点……十几分钟后他想到了一个词。
娴静,柔美文静。
就像是点缀的黄昏微雨后的孤兰。
很简单的词汇,但在这种浮躁喧嚣的社会环境中,遗世独立,倾国倾城。
而这正是严薇安给他印象和感觉,也是这尊雕塑应有的神韵,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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