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西枣手里的手机,都是捏得死死的,她没有放下,即使她已经濒临昏迷,即使那只手机已经没电了,她还是攥得紧实,她不肯放手。因为,因为似乎有人把她接走了,但那个人好像不是苏夕。
夜间中的出租车再度飞驶,凉风叫嚣着疯狂涌入黯淡的车厢,吹乱了两个人的飞舞的发,西枣把昏沉的头偏在那个人的肩上,几乎是把自己的重量都靠在那个人的身上,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她是可以依靠的,温软的棉质面料上沾染的淡淡的香水味,身体上散发着的被窝里熟悉的味道,洗发水的味道,沐浴露的味道,温暖得让不禁她落泪,闭着眼西枣也能明确无误地感觉到坐在她身旁那个人的存在,那是比气味或触觉更无法形容的感觉。两个人贴得紧密,西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绷的心会因为那个人的存在而松懈下来,这只是感觉,莫名的直觉而已,可她还是闭上双眼,始终没有睁开,因为西枣害怕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发现其实身旁一直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的那个人并不是苏夕,可她早就知道现实了,她为什么还要幻想!
车里,顾夏没有说话,只是侧脸低头,轻抚着靠着她肩上的那个人飞舞的头发,听着她沉重的呼吸,间歇的抽泣哽咽,看着窗外路灯下的景致在她脸上飞逝过的或暗或明的影子。司机也是专心开车,并没有带着好奇的眼睛望着车前镜里,坐在后座上的两个奇怪的女人。顾夏好像让时间停滞下来,因为就在凌晨时分飞快移动的狭窄空间里,她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她拥有那个人,自己可以成为她的依靠,自己可以握紧她的手,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触摸她,感受着她气息,她们离得是那么的近,近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近得让顾夏在一切都尚未结束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始怀念,顾夏知道自己的不该,她不该这样做,因她贪恋建立在西枣的失意之上,在西枣是最脆弱痛苦的时候,自己却在贪婪的两个人从未有过的相处,可她舍不得,下一次两个人这样的靠近又会在何时,或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其实,西枣的家离街心花园并不远,迷恋的时光是如此短暂,五分钟之后,出租车停靠在一处住宅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内。
梦境,是时候该醒了。
西枣似乎已经沉沉睡去,车里的人软绵绵得像是没了骨头,顾夏拖去脚下磨脚的鞋子,光着脚丫,将西枣背在背上,朝电梯走去。顾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给自己找虐受,大半夜去照顾心里并没有自己的人,她大可在安顿好醉得不醒人事的西枣后,便转身离去,这样她就不用坐在床边,听着床上的人一遍一遍的在睡梦中低喃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可顾夏舍不得走,她就这样跪在床头,一遍遍擦去那个人眼角流下了泪水,听着那个人呜咽着一个并不属于她的名字,为那个人小心翼翼地包扎手腕上狰狞的伤口。
她怎么能走呢!
起码,现在她还不能走,西枣已经很苦痛了,她需要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即使自己并不是西枣所期盼的那个人,可她还是要留下,有人陪着总归是不一样的。顾夏不想西枣在黑夜里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空无一人,黑暗里的人都是脆弱的,特别是对于一个刚刚被情伤透的人,西枣需要陪伴,所以自己的难受和心痛是可以忍受的,忍受到天亮之后,所有的煎熬便可以结束,新一天的开始,光明会带走夜晚的无助,伤害,她也就没必要在待在这里了,她可以走了。
凌晨五点,窗外已经微微发亮,天际混合着暗蓝和淡白的颜色,日出将至,顾夏抬起头看了看被晨风吹拂的窗帘,窗台的外面,她看到红日初升的一角,顾夏叹了口气,她低下头,一遍遍轻抚着床上沉睡女人憔悴的面容,女人的眼角的泪痕,女人的青苍的皮肤,女人小巧的鼻子,直到她终于忍不住靠近那双柔软却没有血色的唇,缓缓触碰,小心翼翼的轻含,不经意间掉下的眼泪又把女人细腻的脸颊沾湿了,顾夏扬起了苦涩的嘴角,轻轻抹去女人脸上不小心沾上的她的泪,站起,终于离去。
玄关的大门,打开,关合的声音微小得不易察觉,空荡荡的房间依旧安静,只是之前昏暗的空间不再昏暗,窗外的世界光明来到,属于白昼的光亮一点点爬进了黯淡无光的房子,黑夜早已退场,白日来临。
床上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在大门被小心翼翼地关上的那一刻,她的双眼缓缓睁开,原本应该是混沌的眼睛,却是清明一片,她伸出手碰了碰温凉的嘴角,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湿润。
☆、第四十二章
西枣的影子不见了,床底下,阳台上,纸箱里,厨房的每个角落,没有,常散步的街上,常去的电影院和餐馆,也没有。以前,它会躲在某一个自己熟悉的地方,睡个觉,或许自己一个人玩,等着被她找到,或者是三五天后,半夜偷偷钻进自己被窝,数十天过去了,身边依旧没有任何它的痕迹,房间安静得就好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她开始不安,打电话给朋友们吗,她不会这样做,因为没有人会知道,打电话报警,无人受理,贴寻人启事,但,似乎每个影子的模样都差不多,一个月后,八月的末尾,就在今天,八月二十六日,她终于意识到,这一次,自己终于把它给弄丢了,它会不会在哪儿迷路了,或是在某辆开往远方的汽车上睡着了。
可,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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