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凌草又敲了一下话筒。
“还真是你。说吧,找我什么事?不是东西吃完了让我送过来吧?”他顿了一顿,补充道:“是的话敲一下,不是的话敲两下。”
冬凌草憋足了劲儿,用尽力气敲了两下。
“那么是想让我请客你吃酒店的海鲜?”
冬凌草敲了一下后,歇了好一会儿才又敲了一下。
“呦,没力气啦?”
这次又过了会儿冬凌草才轻轻敲了一声话筒。
“你说你烦不烦?送也送不走,待也待不住,没事儿还要打个电话来让人猜谜题,你说你是个什么鬼?忒不要脸!”李涛发了一通牢骚后妥协:“行吧,行吧,你在酒店待着,我来找你,前台见。”
见冬凌草挂了电话,吴老头要离开,冬凌草拽着他的胳膊不让走:“你得留下来,你走了,我找谁去?”
老头耸着肩摊手:“好不容易遇到个死人可以陪我说说话,我是不介意在这儿多陪陪你,但我留着有什么意义?我还得查房去呢。”
冬凌草说:“这做鬼呐,要敢作敢当。你得当着李涛的面承认那天晚上是你捣的鬼,不然他要继续冤枉我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吴老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们年轻人无不无聊,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不就闹个鬼嘛!即便冤枉你了,就冤枉了,你都死了,又能怎么样?”
冬凌草想了想,确实也不会怎么样,但一想到被李涛怀疑,心里就觉得憋屈:“不管不管,是你做的你就得负责。”他灵机一动,照着葫芦画瓢:“你在这儿待着等他来也没什么损失,待着了就待着了,又能怎么样?”
谁知吴老头又摇起了头:“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清洁组长,这酒店没我不行。”他甩着被冬凌草抱住的胳膊:“起开,起开,我得去查房。”
冬凌草偏不松手,又拗不过他,想了个折衷的办法:“那我和你一起去。”
于是冬凌草就黏着吴老头一起兜兜转转去查房。
吴老头在前台看了眼入住表,跟着表里的内容开始巡房。
被标注打扫过的,他要进去检查一番,摸摸这儿的窗台,爬床下看看床底的灰尘,一边啧啧批评一边把脏东西给清理了。
“这陈向菊,打扫又不仔细,门檐窗杆上的灰都没擦,啧啧啧。”
“这个莉莉,又偷懒,把垃圾扫橱底下就当完事儿了。”
“啧啧啧,你看这毛巾叠的,我们酒店还能好么?”
已经入住了客人的房间,他也要进去闯一闯,即便他在门外敲了门,但敲得特别小声,客人们压根没听见,他就当他们默许了。进了屋子后他左看看右看看,看不惯的地方都得管上一管。
见有人乱扔垃圾的,他把垃圾给偷偷捡了。见有人在厕所抽烟的,他就把排气扇给开了。过分的是,见有人滚床单的,他还要窜到两人中间查看床单上是否沾染了污渍。要是发现了,就趁客人翻滚时把他们自己的衣服垫在下头用来保护酒店的床单,丝毫不顾他人衣服及隐私。冬凌草捂着眼睛说他不对,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他那是爱护公物,又说他还经常给来大姨妈的姑娘在睡梦中翻身,防止她们侧漏。他自吹自擂地说有了他的帮助,不知道节省了多少宝洁阿姨和宝洁小妹的工作量。
不耻他行为的同时,冬凌草摸到了重点:“所以那天晚上你是到那间房里打扫卫生的?”
一说起那晚上的事儿,吴老头便皱起了眉头:“那一屋子的人,乌烟瘴气的,真气死我了!这么多人挤一间,有人睡觉还不洗澡不脱鞋,脏得要命。有人倒是脱了鞋了,那味道,熏得我都快吐了!”
“所以你开了窗通风?”
“是呀,不然怎么办?客房熏臭了还怎么给其他客人住?”
“有那么臭嘛……地上的纸是你捡起来的吧?”
“说到这个我更生气,哪里来的这么多废纸,到处乱扔!我们每间房里都配备了两个垃圾桶,一个在浴室,一个在电视机旁,他们愣是一个都不用。”
“原来如此……”冬凌草挠了挠脸问:“那马桶呢?你有没有抽过他们的马桶?”
“这个我不记得了……”过了会儿吴老头拍了下大腿:“想起来了!他们还有人上了厕所不冲水,要是隔一晚上,马桶要变黄的。”
这下全部说通了。郁金香酒店闹鬼的秘密也随之解开,据吴老头说,这酒店里就他一个鬼,并无什么白衣女鬼,这么多的怪事儿便是他一人惹出来的……所谓的白衣女鬼只不过是客人们睡眠瘫痪时根据集体潜意识脑补出来的幻象
。
至于吴老头是怎么死的,他说是在执勤的时候心脏病突发去世的。也不记得那时是太累了,亦或是看到客人把房间弄得太脏给气的,总之等飘离自己的身体时已经变成一个鬼了。他的灵魂被缚在酒店里,秉着老一辈的工作态度,鞠躬尽瘁死而不已,即使化作了鬼也毫不松懈自己的工作。这就是他,一个兢兢业业的老员工从人到鬼的伟大心路历程。
等李涛来了,冬凌草拽着吴老头去见他,噼里啪啦解释了一堆。谁知李涛只敷衍地点了点头:“别啰嗦了,知道不是你做的。”
冬凌草觉得有些轻松,又有些气馁,好不容易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李涛这么轻易就相信了。
而后他为吴老头牵线搭桥:“这位李|大师是个高人,能送鬼上西天。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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