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县衙公堂内,方陌和赶路男子垂首而跪,涯风混在围观的人群里。县令伸手抓过惊堂木一拍,问道:“堂下所跪何人?何人为原告,何人为被告,此番因何事告上公堂?”赶路男子仍旧垂首恭敬的跪答道:“青天大老爷容禀,小生张奇乃新科举人,放榜返乡,途经江州,遇此蛮妇,其夫言其出墙偷人,与之大闹于街市,撞到小生后,小生遗失了荷包,包内装有纹银二十两,碎银六两,另有中举所得赏金十两。小生欲告她行窃之举,望大老爷明断。”县令整整官袍起身而立道:“新举张生,依本朝律法举子不必对本县行跪礼,你先起来说话。至于堂下妇人,你夫家何处,姓甚名谁,从实道来。”方陌仰起脸来,扫了县令和张奇一眼,咬牙切齿道:“他含血喷人,民女尚未出阁哪来的夫君,再说了身处闹市,磕碰难免,民女还未告他授受之罪,反倒是他先诬告民女行窃,寒窗苦读十年中了举人就这等是非不分,如何取得的功名实在令人费解。”涯风听后窃笑,这丫头,任何时候都嘴不饶人。县令坐□去思索片刻,看看敢怒不敢言的张奇,又看看满脸怒意的方陌,两人都不像说谎的神色,便看向堂侧的师爷,师爷神情一凛,对方陌说道:“大胆刁妇,县老爷让你报出家处,岂容你顾其左右而言他,速速从实作答。”方陌僵直了身体,极不情愿的答道:“民女乃本城人氏,姓方名陌,方农信之女,三岁离家入千佛峰拜师学艺,如今艺满返乡不足五日,突闻官匪勾结,家逢巨变,无家可归,幸得昔日老奴收留,现借居于渔船栖身。”
涯风看着方陌在身侧紧握的双拳,方农信是谁?会是无缘的父亲吗?方伯是她家中的老奴,应该也是出身大户,官匪勾结,家逢巨变,她这不是指着县官的鼻子骂人家吗?真是笨得要死又不怕死的小丫头啊,她这是想破釜沉舟,明着和人家拼命。县令听罢大怒,你字出口,转念想起涯风的夜访,强行冷静道:“咳,你等既是在闹市纠缠又对薄公堂,关于行窃一事,双方可有人证?”张奇道:“大老爷,闹市街坊皆可为小生作证。”方陌张了张嘴,怒脸愈发憋得通红,她要找谁作证?找那个脚底抹油的阴人?一看到县令的嘴脸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捏死他报仇,看到身旁站着那个暗暗得意的张奇,她恨不得是自己亲手扒了这家伙的荷包,那么多金银还能当个暗器使使,找什么阴人代劳,被毁去名节又沦为阶下囚,眼下又要报仇又要脱身,怎么办?怎么办?先发制人,拼了。正当她低头决定下拼死之计时,涯风挤开身前的人群,扬手喊道:“县令大人,我可以替方陌作证。”县令震惊之际,张奇道:“就是此人,此人高喊蛮妇偷人,欲打死她,推揉着就撞到了小生。”县令无奈的眨眨眼,合上微张的嘴巴,清了清嗓子,起身理了理官服,步入堂下,虽然他搞不清涯风唱的是哪出,但是他官阶低下,硬着头皮也得下去行礼以示恭敬,毕竟方府之事涯风奉圣喻亲查,丢乌纱事小,掉脑袋事大。
方陌回头,也是一惊,这阴人盗了荷包还敢上堂为她作证,活腻味了么?涯风见县令下堂,心中猜测八成是要来行礼的,赶紧弯腰鞠上一躬道:“启禀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方姑娘打赌谁若能先激怒对方,输者便请赢家吃楼外楼的烧鹅,我想名节对于女子而言最为重要,故有闹市毁她名节一事,只为一道招牌菜,不料惹出事端害她与人对薄公堂,我这内心越发不安,只得冒然作证,如有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多多海涵。”围观百姓有人认出了她俩,随即发出一片嗤笑。县令忍俊不禁轻咳道:“原来如此,张生,这位公……子所言可是实情?闹市熙熙攘攘,往来人众,你何以断定便是方姑娘窃走你的荷包?可有人亲眼所见为你作证?”“这……”张奇一时语塞,望了望围观的百姓,除了还在笑的就是噤若寒蝉,只好摇了摇头。涯风接道:“当时我为打赌而毁人名节一事,满心愧疚遂立即赶往楼上楼买了只烧鹅,待我赶回来时听闻方姑娘已被带进公堂,急忙又赶到这儿,如若要证实方姑娘的清白,请大人准许找一妇人替她搜身,我相信方姑娘出身大户,知书达礼,岂能做出行窃这等下作之举,还望大人公断。”
县令并未立即开口,只是先看了看方陌,见她一脸淡定,便看向了张奇。张奇正打量着涯风,神色有些慌张,难道自己真的诬告了别人?打赌的两人中,涯风并没有触碰到自己,而撞到自己的方陌似乎真的不像盗走他荷包的人,也许是考取了功名,喜上心头不曾发觉荷包是何时遗落的,只是恰巧遇到两人打闹后才发现……唯今只有让这姑娘被搜身了,我的荷包,我的盘缠,你们到底在哪里啊?他苦着脸道:“小生,小生同意找名妇人给这姑娘搜身,还望大老爷准许。”县令这才让衙役从围观百姓中挑一民妇,带着方陌进了后堂,众人等了片刻,民妇与方陌齐齐步出,民妇摇了摇头跪拜道:“启禀大老爷,姑娘身上只有丝帕一方,未见荷包等物件。”张奇脸色惨白,嚅嚅道:“那,那……我的荷包,我的盘缠果真落于他处,它,它们……到底在哪里?”县令有些不悦道:“大胆张生,诬告良民,是非不分,鉴于本朝律法理当杖责,今念你为新举之身,又念你在本县辖区遗失了盘缠,本县也有治民不当至民风不齐之责,现判如下,免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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