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啊?”
“……”她对着她笑。从遥远的地方拉回来的视线算是对于她的过度热情的礼貌回应。
“看你这个样子,绕得团团转了,该去哪里玩也不知道。”
“嗯,我想去茶叶博物馆看一看的。”
“什么?哪里啊?看茶啊?看茶要春天的嘛!冻都冻死了,哪里还长什么茶叶哦!”
“……”
“你怎么一个人?来旅游总要有个伴的嘛!”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快速扫视一眼左右后,微微仰头,将她从头顶上的棒球帽开始打量。“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么文静,太书生气啦。”
“呵呵,一点事也没有,我习惯了。”
“这倒挺不错,女孩子是要学会独立的。”
“……”祁安继续往某处眺望。
“你是哪里人啊,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啊?”
“哦,浙南的。”
“浙南,哪里啊?”
“浙江南方啊。”
“南方我知道,我是问,你是具体哪里人啊?”她的脸上竟是极不耐烦之下不断拉开的咄咄逼人。
她没有开口回答,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个c字造型。
“哪里?”
“温州的。”
“哦,这我知道,温州的啊。”她的目光完全反转了此前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傲慢神态,说话的口气也不再僵硬得似教导,而仿佛发自内心的赞许,从她的口中以及眼中接连不断地闪耀出强光来。
“温州啊,温州这个地方好啊,世界上每个地方都有温州人的脚印啊。穿着自己的皮鞋,走过了全世界啊!聪明,很会赚钱,厉害!”
“……”
“东方的犹太人,就是温州人,是吧?真的了不起!真的!”
“……”
“听说上海人都敬温州人几分呐!”
“你是温州哪里的啊?去年,哦,是上个月,我也去了温州一趟呢。”
“祁连山。”祁安答道。
“祁连山?祁连山。祁连山不是在新疆吗,还是甘肃?阿姨我也是去过大西北的。乱七八糟的,那里,女孩子不要随便自己一个人出去。我还是喜欢我们东部的沿海!”
“温州也是可以有一个祁连山的啊,就像有很多不相干的人,也会取同一个名字。”祁安微微笑起来。“阿姨去灵隐寺上香吗?”
“哦,我不,太频繁去了也觉得累了。我从,我要从这里开始散步,散回家,要一个多小时嘞!”
“那你干嘛不散过来再坐车回去?”
“那不行,走到这,汗都结不了冰,热烘烘的坐在别人身边可不好。”
“那不行的……”她似乎对于自己的坚持意犹未尽,边强调着边看向来时的方向。
数个衣着高雅的年轻人从先后到达的轿车上下来,参杂着三四个国际友人,男士明显占数量上的优势,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好似要把前方高高耸起的青山压在自己的鼻子下巴底下。浑身与生俱来的强盛气场与昂贵的大衣外套,一同在自身的周围筑起道道隐性之高墙,不经意间渗出凌人之盛气,只有同等功力的人能够不耗精气神地随意接近穿入。
祁安根据记忆猜测,余光中主角离场后的那几辆轿车,该是此处四季酒店接待宾客的专用车。
他们在她们面前浩浩荡荡地往前走去,目不斜视,以小团体攻无不克的阵势。热情中年女人的目光追着他们的行迹移动着,站在原地,伸长着脖子,不畏寒冷。看着如此景象,祁安不禁抿唇一笑。她通过她的表现,来感应那一行人的存在。
“刚刚那三个外国男人长得都还不错,看你头发染得这么自然洋气的,大鼻子大眼的外国人也适合你。阿姨我可不是守旧的人,年轻人更要开放些,千万不要拘拘束束的。”她再次打量着她,滔滔不绝起来。“当然了,我们国家帅气的年轻人可比一些国家的总人口都要多,出个门一捞一个着。这个究竟和谁走到一块去嘛,也是不能坐等的,可不是微信上能聊得上来几句就可以一起过上一辈子的。没错吧!”
祁安觉得她颇具即兴演讲的天分,所要求的神色和手势一步到位。
“出门旅游,肯定是交朋友的好机会是吧,泼辣一些才更像温州人是吧!”她又紧接着善意劝导,不留容人插话的空隙。
“嘿嘿嘿……”
“你笑什么?独自在外面晃,作为温州人,风险更高啦!这可不是瞎扯的吧?”
说完这一句,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需要喘一口气。
“其实还好,也不会有人到处宣传着说自己是温州人的啊,也不是所有温州人都……。”
“嗯,温州人好。果然有胆量。敢闯,这我最欣赏了。”她再次迫不及待地发表自己的即兴感悟。
“要吃饭啊,要繁衍后代啊……”祁安不期待她能听见。
“那跟你拜拜啦,我要散步回去啦。这样的天哪下得了雪啊!”
她的话语思路也许不受任何人的左右。她微微后仰着头,表示自己的说话面向。好像以为那向着天空的说话,能够经她的后仰而向真正的说话对象折射反弹。或许,她就是说给天空听的。
祁安看着她靠着公路左边,边不规则挥舞着双臂边扭动着腰身地慢慢走路,不疾不徐地去走出这片丛林。她怀疑这位热心的中年女人有强势着主导话语权的兴趣爱好,或说纯是她积累了半个世纪左右的个性使然。
她站在原处随着风向挪动,看着那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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