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啦。”
她们的对话,只一扇门之隔。
“今晚我们到底要住什么酒店啊?”
“不早说了嘛,到时候想住哪就住哪呀!”
“跟土豪一起游玩就是万事无忧啊,哈哈。”
“呵,呵,呵,你才是真正的,壕!”
“诶,外面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到时候得不得跳进湖底去躲雨啊?”
“别担心!去哪里都有姐罩着你!”
“哈哈哈……在大白天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的瘦排骨……”外面的女人用手掌拍了几拍木门,似为她爽朗而洒脱的笑声伴奏。
祁安提起最后的帆布袋,又重新放下,从里面找出那只大号塑料购物袋。抖开塑料袋,把帆布袋装进去。提着袋子正要离开的时候,右肩肩膀的电脑包往外侧下滑,震动了整只手臂。原来电脑包背带压上了一整束转到右肩的长发上。
“你说我们从哪里开始逛呢?”
“这位姑娘!你之前全在放空哦!”
“是还没睡醒。诶,你怎么这么久?”
“呵呵,那个,呵呵,我,大,号……”声音渐渐地一字一句地弱下去。
砰!是脚尖往里踹门的声音。
“外面还真有一个拿着相机在狂偷拍的眼镜男。高级相机,还是外国帅哥,没看到啊?你害我失去了勾搭他的机会!”
“哈哈,你不知道吗,凡是长得好看的男人可都是有男朋友了的哦!而且应该是来自腐国的歪果仁,粉嫩粉嫩的看到没,你还是在脑袋里想想这样体验体验就好。而且人家现在也该早拍够了。”
“诶,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又实在想不起来了。”
“你看见所有长得好看的,都觉得眼熟!”
“……”
“哎呀,好姐妹儿,别走呀,不然你会后,悔,的,啊……”
胸前挂着单反相机的栗色短发女生没再理会里面吱吱叫的女生,径直站到了祁安的右边,开始捣鼓着包包里的东西。估计是找化妆品。
她们的对话吸引着她的注意力,叫她暂停了马上离开的脚步。旁边女生最后的语似埋怨,让她想到了那个穿粉红色耐克运动鞋的“摄影爱好者”。她知道此前摊位上的中年女人向自己“告密”的对象,就是同一个他。
一个现实中的人,若是对看起来索然无味的人事物深度迷恋,那该有着怎样的心理倾向?
摘下发绳,重新套进左手手腕里,任它与海蓝宝手串随意缠绕。长发如金色的瀑布一般从后面倾泻而下,在灯光下于暗色系的服饰之上闪耀出奇异光芒。
镜子右侧留着精致短发的女生,正向前倾身靠向镜子,用唇彩刷勾勒着上唇的线条。在祁安看过去的时候,她迎上了镜子中祁安曝露在光中微露牙齿的笑脸。为此,她抬起晕着闪亮的橙黄色的眼影又多看了两眼。似乎若不是她正迫于唇上作业的忙碌无奈,还真想就那镜中的对视聊上几句话来。
所有的装置都已重新安然搬上身。侧对着镜子而站,祁安转头给了里面的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最自然的笑容。虽然眼周的光彩掩进了棒球帽帽檐的阴影里,皓洁的大排牙齿却开放着达观而开朗的善意。
“哎,你没掉进去了吧?要我找怎样的棍子去拯救你……”正要踏出卫生间女间的领地之际,听见的便是这么一句夹带佯装哀怨的关切。
在公共卫生间里消磨约二十分钟,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悄然骤变。也许本来就一直处于情绪的酝酿当中。高大的树木搭出铁栅栏外空旷而有些幽暗的空间,茫茫的淡灰色在空间里均匀漫开来。
那张座椅上拐弯抹角着商量买洗衣机的年轻夫妻已经离开。那个倚在铁栅栏外望着里面似在深思的过路人也已经匿了身影。而铁栅栏内还未离去的孩子们正在卖力地向周围的时间空间和其内的大人们渲染着自己的青春活力。没有时空的阻隔,那些发自肺腑的诚心活力,穿过鹤唳般的风声与外面公路上机动车的此起彼伏的鸣笛混合在一起。因此,那些机动车才染上了人的气息。
走在通向男女卫生间的混合通道的斜坡上,她感觉自己轻盈的身体在往更低的地面缓缓飘忽着降落。这是莫名其妙地心情愉悦的缘故。
进入小公园,祁安感觉若是真的下起了小雨,这片繁茂树木之下也许会突然聚来很多相识或素不相识的人。抬头望向树木枝桠和帽檐之外的天空。心情稍显阴郁的浓云将它拉得偏低,然而这并不是即将下起雨来的天气迹象。阴郁的云只是阻碍了太阳光线的投射,并没有使其全然地断绝了与大地的接触。一鼓作气的风,也正在卖力地将邪恶力量驱赶着,尽管它本身也邪恶得足以诱发人家原本和睦相处的上下齿打起架来。
祁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仰着头向后旋转出一条斜向弧线。视线尽头是正从卫生间出来的那两个女生。她们正从她原来走来的方向走去。她看到的正是她们欢闹着扭打在一起的背影。也许正谈论着短发女生与异域帅哥的失之交臂。她们也许打算拐上西湖大道再直抵西湖,也许要立马定一个酒店落脚只为避免或许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
帽檐下的敏锐双眼,将尽可能进入视野的人事物像寻找心中猎物般的巡视一遍。祁安向着沁凉的空气轻声发出自嘲般的笑声,而后又往那自嘲融进极富精灵气息的疼爱,返还给自己。舌尖正在抵着上齿边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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