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孟庭一头从飞景上栽了下来。
这一声惊呼后又没动静了。薛孟庭用飞景剑支撑着自己爬起来,坚强地一步一步走到暖木屋前,推开自己做的那扇门之前还在乐观地想:也许,也许还有救呢?
木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僵硬的中年模样的男子。他手上拿着一把滴血的利刃,随着薛孟庭推开门的动作,一滴殷红的血滴正好落在地上,和原有的鲜血积聚在一起,慢慢渗透进了暖木制成的地板。
薛孟庭两眼涣散地盯着那摊血迹,再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到了倒在地上生机消逝的陈如,只觉得身上的痛楚一起袭来,仿佛一寸寸骨头碎裂一般,苦痛难耐。他现在已经能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了吧,现在把计划改成干掉主角可行吗?
哥一共离开了多久?有半小时吗?这么短时间内你们到底是怎么走完剧情的,难道话都不说就开打吗?说好的义兄说好的爱呢?精分很好玩吗族长菊苣!
薛孟庭闭了闭眼,麻木地走过去,在跪在地上搂着陈如的陈念旁边坐下来,搭上陈如的手腕开始输送灵力。不管如何,陈如生机未断,他便要做最后的挣扎。
陈念木然的表情恢复了一些神采。他的嘴唇干燥得起了皮,微微颤抖却未能发出声音来,只知道用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薛孟庭的动作。
或许是薛孟庭悲愤的心情被剧情听到了,又或许是输入的灵力起了作用,良久之后,陈如的手指动弹了一下。薛孟庭精神一振,立刻加大了输送灵力的力度,体内的经脉被涌动的灵力鼓荡得疼痛不已。
又过片刻,陈如睫毛轻轻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眼,却是黯淡无光,但嘴唇翕动,似是要说什么。薛孟庭咬牙推了推陈念:“你娘亲要跟你说话,快听,告诉她你舍不得她!快!”
陈念恍然一惊,连忙俯下身去凑到陈如嘴边,待片刻之后,身体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一旁站立的男子。
艹,陈如该不会是在交代遗言吧,什么不要报仇之类的,只有你活了陈念才做得到啊!
薛孟庭心中愈发焦急,脸颊、手臂、脚背的疼痛就更加难以忍受了。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陈如的小指头勾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看陈念,见陈念已经直起身来,无悲无喜地看着自己。
薛孟庭心里一惊,俯下身去听陈如说话。只听陈如气若游丝道:“薛……薛师弟……我……求你两件事……”
薛孟庭厉声道:“不应不应,我早就说过,不答应!”
陈如气息一滞,险些断绝了生机。薛孟庭吓得魂飞魄散,手上动作不敢停,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说!”
陈如断断续续道:“不……不要告诉……陈念……他父亲……的事……”
废话!哥也不知道啊!
“第二件呢!”薛孟庭单手一拍乾坤袋,从里面飞出数个玉瓶。他随手一弹,一颗丹药从瓶中飞出来,落入陈如口中便化开滑进了陈如喉管,陈如喉头一动,丹药入体,说话的声音高了一些,“第二件是……我……我要你收小念为徒……”
“好!”陈如精神愈好,身上死气愈重,薛孟庭心惊肉跳,再一弹手,又飞出数枚灵丹。陈如声音又低下去:“我……要……你发……心……心……心魔……”
“我发誓!”薛孟庭把灵丹不要钱似的塞进陈如口中,“我薛孟庭,愿收陈念为徒,护他一生一世!他活我活!他死我死!你满不满意,满意就不准死,不准死听见没!”
陈如艰难地弯起嘴角,露出生命中最后一个微笑:“其……实……你……笑得……很……好……好……好看……”一句话说完,已是灯尽油枯。陈如缓缓阖上双眼,搭在薛孟庭膝上的手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一滴血溅落,发出粘稠的“滴答”声。薛孟庭动作一滞。
他缓过神来还是不死心,又倒出些丹药要塞进陈如口中。但陈如牙关紧扣,这些丹药是如何都塞不进了。
却见陈念轻轻推开他的手,对他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娘亲死了,没用了。”
陈念不哭反笑,薛孟庭几乎要因为他的异常转身就跑。跑得远远的,跑到没有主角的地方,跑到……跑到哪去呢?不管跑到哪里,只要陈念想把他找出来,那就一定找到他。陈念是主角,哪怕这是一本虐主流。
薛孟庭动了动手指,哑声道:“小……念,想哭……就……哭吧。”
陈念眨都不眨地睁着眼睛:“为什么要哭?有……什么好哭的?人总是会死的,娘亲跟我说过很多次……”
“别说了。”薛孟庭不忍卒闻,将陈念僵硬的身体搂进怀里,柔声道,“小念,师叔在这。”
陈念木然地仰起头,对上薛孟庭的眼神,良久之后眼角终于渐渐红了。他缓缓伸出手揪住薛孟庭的衣襟,将头埋进薛孟庭的胸口。
薛孟庭安静地抱着陈念,等了很久,终于感受到胸口传来的湿意。
陈念的声音有些茫然:“娘亲死了。”
“小念。”薛孟庭搂紧了陈念。
陈念身体一颤,竟又重复了一遍:“娘……亲死了。”
薛孟庭死死地搂住他:“我知道,小念,师叔在这,师叔在这。”他把这个九岁的孩童嵌进自己怀里,用尽全身的温暖安慰他。
陈念的身体猛烈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同样死死地抱住薛孟庭,一声不吭。但薛孟庭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衫很快湿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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