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探知的结果,阿斜儿想来就觉得是奇耻大辱。在随那名丞相的门客回来的路上,更不止一次听到路人用下作的口吻,说着那个御史中丞和他兄长之间的艳事。
于是,整夜愤愤不眠后,按计划本该前往淮南,他却向田蚡辞别,打点行装决定即刻回单于庭,此处他一刻也不想多留。
“殿下仍在烦忧昨夜之事?”
听到问,阿斜儿才发现他们已至马厩前。
他调解怒意看了一下四周,才正视面前这名男子关切的眼神。
可对方的眼睛跟他一触便立即转开:“小人多言了。”说着便躬身一揖,到马厩里牵了阿斜儿的千里驹过来。
自始至终,他的举止称得上优雅,但又毫不女相,恐怕是男女皆宜的那一类谦谦君子。
“公子是丞相的得力部下吧?”阿斜儿意识到自己胡思乱想,仍旧问道。
对方顿了一下,随即一笑:“小人扶您上马。”
“昨夜得到你的援助,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阿斜儿拽住缰绳却并不着急走。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一副定要得到回答的样子。
“这……”年轻男子垂下视线,说出一句让阿斜儿惊讶的话,“说出我的名字,就怕您将来记恨我。”
“这是何故?”
对方欲言又止地顿了顿,忽然屈膝跪了下来,俯下身子道:“小人姓 ‘雷’,单名为 ‘被’,无字。在此拜别殿下,请您一路保重。”
阿斜儿奇怪对方的举动,他点了点头,扯着缰绳打算离开时,那张脸再次仰了起来望着他:“无论何事,请殿下相信您所见的事件本身,切勿轻易下论断。”
阿斜儿皱起眉头,要相信某件事,自然要先对其有所判断。不判断地去相信也就无所谓相信……真是自相矛盾的话啊。
“雷被?”他掉转马头,虚晃过强烈阳光下各类刺眼的景物,“多谢你,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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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了,淮南王殿下。”
一方次间内,田蚡接过婢子手中的热茶给刘安奉上,并不直奔主题。
“前几日去您的王府拜访,听太子迁说您与众宾客在寿春北山炼丹兼撰书。《淮南鸿烈》编撰如何了呢?”
刘安闻言,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开口:“‘内书’十二篇、 ‘外书’八篇已成, ‘中书’也已大致编就了三卷。这可是我门下数千食客的呕血之作,其中……”
示意婢子关上房门,田蚡掐算着她们离开的时间,在认为她们走得足够远后,接着他就打断了淮南王。
“真是集黄老学说之大乘的鸿篇呐!”他笑道,“殿下一门心思扑在著书立说上,只可惜 ‘无为而治’并不被人放在眼里。”
刘安顿时收起眼中兴奋,取而代之愤怒的神色:“哼!什么独尊儒术,罢黜百家,昏庸!”
田蚡听对方毫不忌口,继续道:“春秋战国时,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独尊一家与始皇之焚书坑儒有何两样?他这样做不合天意,如此祸乱乾坤的时局要靠圣贤来扳正,而那个贤人则非殿下您莫数啊!”
田蚡的奉承虽然露骨,但关于治国安邦之论却正好扣中刘安的心思。
“而且,您也别忘了,自先帝起朝政之中就已紧锣密鼓 ‘削藩’各策,他身边可是围了一帮子人在想办法要让各诸侯王势力没落啊!淮南国国泰民安,这对朝廷来说可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一旦有何动静,肯定先拿淮南开刀,您可不得不警醒!”
“他就做他的美梦吧!”刘安冷冷打断。
田蚡一看他“告诫”的火候差不多了,便转变脸色神秘地笑着凑过去低声说:“不过,也并非没有好消息,就让那个人来逐一向您禀报吧!”
说着,直起身提高声音:“雷被。”
“小人在。”声音从关闭的门外低低传来。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雷被赤着脚走进了房间。
他穿着一件绣着云卷暗纹的宽袖直裾禅衣,头发没有束起来,而是像女子的堕马髻一样,单用一根鲜红的丝绳松散地在脑后打了个活结。大带上没有佩剑,俯身拜下的时候,刘安可以从垂下的袒领交衽处看到他光洁的胸膛。
他先向田蚡行礼:“丞相大人。”接着表情平静地转向刘安,“主公,好久不见了。”
田蚡用余光观察刘安顿时软化的神情,眼里不着痕迹划过一丝嘲讽。
“……然……”刘安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
才几日没见啊,这可如何是好!田蚡转向刘安,难明其意的笑容加深了眼角的皱纹。
“雷被不负您的重望,就连昨夜给伊稚斜那义子设下的圈套,也多亏他一手安排才坚定了那毛小子的仇汉决心。如此一来,又有一人跟现今大汉的仇恨,不是简简单单 ‘个人恩怨’就可轻易了结的了。”
听到此处,雷被朝下的目光微颤,他坐直身体,手筒入袖中,一言不发地听着面前的二人接下去的对话。
“伊稚斜哪个养子?”
田蚡暗叹一口气,一字一句提醒道:“关屈次子,阿斜儿。”
“关屈”二字让刘安清醒过来,他看向田蚡:“那个叫 ‘靖’的嫡子呢?伊稚斜不是说已了断了他的性命,上次怎会让他坏了丞相的计划?”
“那可不是我的计划。”
田蚡赶紧纠正他,见他终于回到正事上,也松了口气:“那是大宛戎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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