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落下,力道十分凶狠,吴辰听到咔嚓一声,左腿就没有知觉了,他疼的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耳边是男人嘶哑的哭声,他不知道混混是什么时候走的,他眼前一片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吴辰作了个梦,梦里他才四五岁,男人还没有痴迷酒和赌博,衣着整洁,笑容温暖,每次下班回来都给他带好吃的蛋糕,他听到男人逆着光朝他张开手:“辰辰,到爸爸这来。”当他跑过去时,梦境变了,他靠在窗边,外面的风景快速的飞过,他们正坐在离开这座城市的火车上,男人笑容依旧“辰辰,爸爸答应你,我们重新好好生活。”梦里吴辰内心非常满足,充满幸福,他点点头说,“爸我想打个电话,和一个人好好道别。”“好,你去打吧。”吴辰穿过喧闹的座位,来到火车车厢相接的地方,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耳边响了两下,就通了,吴辰紧张的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开口道:“肖秀荣我是吴辰,我想……”“你真叫我感到恶心,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了,嘟嘟嘟……”冷冰冰毫无情感的话让吴辰心脏上像被掏了个血淋淋的口子,疼的他站都站不稳,他把电话挂了,安慰自己,没事,自己早就猜到这结局了不是吗?,没事,没事,胸膛里有呼啸的风刮过破开的口子,血肉模糊,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赶紧回到爸爸身边,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他红着眼努力扬起嘴角,扯起一抹最灿烂的笑。而当他走回自己的位置时,男人却不见了,这列火车上瞬间只有他一个人,火车相接处发出的哐当哐当声,如此巨大,吴辰张大了嘴巴想呼唤,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他用手扣着自己的嗓子,想发出声音,爸爸现在一定不知道自己在找他,只要发出声音,就行了,发出声音啊!他使劲扣着,反呕着,胃里什么都没有,一股力量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吸出来,他张着嘴吧,弓着腰,泪流满面。吴辰睁开眼时,枕头已经湿透了,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起身想动,发现自己左腿被挂了石膏,不能动弹,他张了张嘴,嗓子疼,干干的,只能发出单音节词。
门开了,是护士,护士见他醒了想说话,就走近,温柔的问:“想要什么?”“水……”发出的声音就像锯子锯树干一样的声音。护士把床调起来,让他靠着,把水端来,吴辰喝了一杯,缓了会,问:“我爸爸呢?”护士眼神躲闪,避开了这个话题,“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问你我爸呢!你回答我!”吴辰手抓着白色的床单,红着脸吼道,因为话说的多了,又开始咳嗽起来,“咳咳……求你……咳……告诉我,我爸爸……咳咳……”
男人死了,吴辰怎么也想不到男人会死,他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到停尸间,男人苍白的脸从白布下一点一点露出来时,他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语气平静的问:“我爸爸怎么去世的?”护士也不忍心,就简要的说:“他送你来时还好好的,就是精神有些恍惚,他求医生一定要治好你的腿,不管花多少钱都行,他是在你做完手术第二天出车祸去世的。对了他当时有让我给你一封信。”吴辰接过信,没有打开,疲惫的说:“谢谢你,可以让我和我爸爸单独待一会吗?”护士自觉的退出去了,临走时说:“我就在门口。”吴辰挺直腰板坐在那静静看着男人苍白的脸,缓缓开口:“你真自私,这么多年用酒用赌博来逃避现实我原谅你,而现在你居然用死来解脱,我不会为你哭的,你一走了之,无牵无挂,而我呢?从小到大你都这样,连死都一样,你的一生都是这么窝囊,这一次,我以为……”他伸手抹了抹眼泪,越抹越多,到最后用手掌蒙着眼,仰着头,想要把眼泪逼下去。“你走了……我现在只有……自己了……你真自私……我们不是说好……说好好好过吗……爸爸……”泣不成声,他现在仿佛又回到了那片陪伴他的黑暗中,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不管男人对他怎么样,打他,骂他,他都愿意受着,因为男人的存在让他在黑漆漆的夜里不被孤独这个怪物吞噬,男人曾经也是位会对他温柔对他微笑,会抱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来,吴辰一直再想也许哪一天也许是几天后,几个月后,或者是几年后的某个时刻,男人忽然又会变回那个爱他的父亲,不管多久他愿意等,不管什么代价,他愿意付出,而现在,吴辰感觉自己又被抛弃了,当他出生时,被亲生父母在飘雪的冬天丢弃在路边,被年轻的男人捡到了,然后现在男人也抛弃了他,走的决然,连最后一眼也不给他。也许我这一生就注定一个人了,吴辰抹干眼泪,面无表情的想。
护士进来时,吴辰已经整理好情绪,他脸色苍白,眼圈微红,直直的挺着腰板,如此坚强而脆弱。回到病房,吴辰发现自己的包还在旁边的桌上,上面沾了些血迹,他抖着手把层层衣服下的字典拿出来,打开了男人留给他的信。男人只读到初中就辍学了,会写的字不多。信里的字扭曲丑陋,只有短短几行,“辰辰,爸爸对不起你。你住院的钱不用担心,爸爸的赌债也不用担心,爸爸从以前到现在都买了保险的,受益人是你,所以只要爸爸意外去世你就可以拿到这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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