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飞珏握紧了茶杯,抿了抿唇道:“顾教主何必再隐瞒,我说了会留下来,自然是会留下来。”
“三个月之约自然也是会遵守的,当然顾教主随时可以让在下离开。我可不好饶了‘兰左史’你的兴致。”容飞珏眼中尽是嘲意。
“我说了,你不会信。”顾景逸伸手覆住了容飞珏,撑开他的手指夺过杯子,慢慢道:“你一开始就不信我。”
容飞珏沉默了许久,明白顾景逸说得没有错,他的确不信顾景逸。只不过顾景逸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慢慢放下了疑虑与戒心,只不过顾景逸再次亲手毁了它。
容飞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曾经信你。”
“后来呢?”顾景逸目不转睛地看着容飞珏。
容飞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问我?”
“除了你,这里可还有别人?”
“顾教主何必明知故问。”容飞珏双眸直直盯着顾景逸,仿佛想透过面具看穿他现在表情。
“辛向覃是容家的人,也不是容家的人。”顾景逸话锋一转,突然直接谈起了一开始的话题。
“既然顾教主了解情况,何不直接与在下说个清楚?”容飞珏再不想与顾景逸打哑谜,他只需要了解情况。
顾景逸看了容飞珏一眼,笑道:“容公子不必心急,在下自然是会说清楚的。当然,信与不信,决定权在你手上。”
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容飞珏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稳了稳心绪道:“洗耳恭听。”
“容家的罪责,想必容公子再清楚不过吧。”
容飞珏神色一变,僵硬地开口道:“是。”
谋反。这个无论想起多少次容飞珏都无法相信的罪,如果不是因为容家灭门,也许他现在还不知道。
只不过证据和事实一件一件摆在他眼前,他再无法自欺欺人了。他没想到顾景逸想做而没有做的事,他的父母竟然瞒着他做了。
“容家私造兵器,通过辛向覃的山寨运送出去。”
“谋反......”容飞珏顿了顿,依然觉得十分怪异十分怪异,他勉强压抑住心中的不适,说道:“如果谋反,为什么要把兵器运送出去?”
“你说呢?”顾景逸没有直接回答。
其实显而易见,虽然容家的势力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但单凭一个容家,想要谋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根据楼鸿朗的言辞,官府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辛向覃另一头的接头人,说明江湖中不知还有多少人卷入了这场阴谋中。
容飞珏越想越是心惊,他实在不明白容父容母为何会选择趟这趟浑水。
“然后?”
“容家倒了,但是辛向覃背后还有一个人。”
“谁?”
“钟承安。”
“不可能!”容飞珏失声道。
顾景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说了,你不会信。”
容飞珏沉默,他紧紧攥着拳头,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并非容飞珏不肯相信顾景逸的言辞,而是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温润谦逊的钟承安会卷进这桩事里。钟承安的江湖地位不低,经营的布坊遍布江北,容飞珏想不出钟承安有什么理由赌上钟家的前途去做这一件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容飞珏突然想起自己一开始便与顾景逸提出准备前往阳平县的钟家,而他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钟家,兴许顾景逸是抓准了这点,趁机挑拨离间?
容飞珏深深地看着顾景逸。
顾景逸说得对,他的确不信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容飞珏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他。
“所以辛向覃手头兵器的接手人实际上是钟家?”容飞珏抑制住了心中的情绪开口问道。
“是。”
“你想要这批兵器。”
顾景逸听到容飞珏的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勾起了一抹笑,毫不犹豫地承认道:“容公子这是打算阻止我?”
“我阻止不了你。”容飞珏垂下眼,盯着慢慢溢着热气的茶杯,低声说着。
***
是夜,一行人赴宴。
辛向覃作为东道主,率先倒了一碗酒,爽朗地道:“各位英雄豪杰,辛某在此先干为敬。”
容飞珏此时却是懒得应付了,他直接切入了主题:“辛寨主考虑得如何?”
辛向覃没有想到最先问他的人竟然是容飞珏,他脸色微微一变,僵笑道:“容公子不必心急,何不先尝尝美食,夜还长。”
兰达宇咬了一大块肉,含糊地对着容飞珏说道:“是啊是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
容飞珏无奈地接过酒杯,轻抿了一口,心中却还是挂念着兵器的事情。然后很快被宴会中无处不在的肉吸引了注意力。他端详着盘子中的随意烹饪的食物,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地问道:“这是?”
“早上的马肉。”顾景逸淡定地回答容飞珏。
容飞珏瞬间脑海中充满了白天一整排断头马匹的场景。
辛向覃尴尬地道:“马肉是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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