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却这段话,弄玉柔笑启唇,将始终被埋藏在心底且从未与人言的话由衷道出,“墨儿,当年我随你一同入了咸阳宫,那一年里,若非是了解了你的过去,我当真觉得,你就是为帝王之家而生的。”
前者言尽,后者抚上小虞侧颜的手微顿,覆眸未语。
……
与此同时,已离开墨家据点半个时辰有余的儒家二位当家,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愈显清风道骨、风华卓著。然,他们此刻的心境却恰是与之背道而驰。
“师兄,现在的我,很乱。”
乍闻此言,颜路侧首望去,“还未能释怀么?”
张良稍作仰首,墨眉微敛,“不知为何,当年的事确实并无任何蹊跷可循,可如今回想起来,我竟总觉着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背后鼓动着一切。”话及此,他的脸色不由地一沉,随即续道:“而当时身在局中的所有人,都成了遭人摆布的棋子,我亦不例外。”
嗯~~,这一路上,子房想的竟是这个么?颜路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忽听得身后传来略显匆忙的脚步声,遂回身望去。
“唉,累死本姑娘了,可算是让我给赶上了。”亏得他俩脚程不快,不然,到时还得一间间屋子寻过去,估计得把小圣贤庄给翻个遍,想想都觉得辛酸哪!
见此,张良淡笑,语带清润,“师兄,你们慢聊,我先行一步了。”语毕,他起步即行。
方站稳脚跟的夕言单手叉腰,语透微怒,“走那么快干嘛,本姑娘又不会替墨墨生吞了你。”
唉!颜路不由暗叹一声,继而出言问询,“言儿,你追上来是——额……”她在嘟囔什么?
小命重要,还是清白重要?小命?清白?嗯……算了,细细想来,本姑娘的清白已无,还是先好好留着小命要紧。
于是,她扬声道:
“本姑娘今晚要跟你睡。”
额……容他小作思量,这个“睡”具体指的是何意?不过,重点暂时还不在此。
“言儿,小圣贤庄不接纳女子入内。”此乃货真价实的婉拒之言。
谁信呐?于是,她挑衅开口,“那公孙玲珑和嬴茗算什么,是男人,还是阉人?”
“这……”他不由咋舌,稍缓片刻后答道:“前者是因儒、名两家的学术切磋,后者则是碍着陛下的诏书,方才破例的。”
由此,她高挑起一方柳眉,“总而言之,便是你不愿与本姑娘一道睡咯?”
一个时辰后,小圣贤庄内
颜路尚处于自责之中,他竟真将她悄无声息地给带进房里来了。
“你这儿怎连个备用的被褥也无?好歹也是儒家二当家,至于如此穷酸么?”夕言正在翻箱倒柜中。
他于心内默叹一声后回道:“今夜床榻让予你便是。”
哪知,此话却令得她突地有些反应过激,“我不要。”
未作他想,仅是单纯地认为她是不愿独自占着他的床榻,他出言宽慰,“一夜不眠而已,无碍的。”
“你不懂么,本姑娘是不要你用过的床褥。”
紧接着这句话的,是颜路突来窒气沉寂。
良久过后,他沉然作声,
“……会令你想起那晚是么?”未等她作答,他即兀自续道:“可是,言儿,你莫要忘了,那夜我会失了理性,亦是拜你所赐。”
哈,好一个拜她所赐啊!她不由失笑,“那药的药性虽强,但只要能撑过一个时辰,便也自动消退了。颜路,你扪心自问,彼时对我用强的你,当真是理智全无了么?”
这连连逼来的声声质问,他无言以对,皆因,他自问有愧。
自小,他的性子便偏于淡泊。他从不知自己竟也会有发怒的时候,因而,在察觉自己被设计,且与一对他怀有别样心思的女子共处一室时,他才会寒下脸将其驱离。
而在他生生硬撑过一个时辰后,下药之人终是现身了,可她却是来验收成果的。而彼时,他身上药力也已然大幅度地退去,然,他的怒火却是在见到她后愈燃愈烈。
于是,在怒欲交织的境况之下,他卸去心内层层义理枷锁,无视她望向他的冰寒眸光,顾自将她禁锢在身下,狠狠侵占,只为让她明白,那是她肆意妄为的代价,是她该领受的罚。
事后,他未及自恼,她便失去了踪影。时至今日,他想,或许当时,他不该逞那一时之气,致使伤人伤己。现如今的她是如此抵制着他的气息,以致执意要一床新的被褥,且不愿睡于他的床榻之上。
最终,这一夜,两人皆是未有着榻,彻夜无语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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