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爹爹说,我马上就要及笄了哦!”有人代步是最好不过的了,是以,她伏在他日复一日越发坚实的背上,两手绕过他的颈侧,环扣在他的胸前,双腿有一下没一下地一前一后晃着。
对于这声“子房”,他倒是终于听习惯了,毕竟他的字是前年刚给起的,而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唤他“阿良”的,却不知为何,在他取字后,她会那么热衷于唤他“子房”而非“阿良”,莫不是前者更为顺口些?
他湮了湮杂思,脚下倒是不疾不徐,随即张口接过话茬,“嗯,然后呢?”
“然后,爹爹就说,要给我寻个夫君。”想来,这寻夫君是件麻烦事儿,以致话说到这儿,她腰背顿时一垮,连带着下颚也懒懒地垮在了他的宽肩上。
“……”他眉目略微一颤,脚步稍顿,其后索性停了下来,偏首望她,正巧与倾首在他宽肩上的她四目相对。
那眨巴眨巴的眼神很是无害,可这人,却绝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良,于是,他回过头,再度起行,与此同时,他重复了方才的那两字,“然后。”
对方不上钩,她只好撇了撇唇续道:“然后爹爹就问,我有没有中意的。”
“……那你怎么说的?”天色已然不早,好在这山路尚不算崎岖,该是能在门禁之前将她送回府的。
她在他的背上浅浅打了个哈欠,续而又在他颈间蹭了蹭,其后懒着声回道:“我自然是要说没有的,可之后爹爹却说,要让朝臣们府中尚未娶妻的适龄男子往府里递名帖。”这话里可谓是怨气十足。
“那……那些名帖你可都收到了?”
“太多了,我懒得挑,堆在房里还占地方,就让人全搬到爹爹的书房去了,左右到最后还得合他眼缘才行。”
听罢,他唇角当即便勾起了一抹笑意,“那没什么,我必是当中最合韩兄眼缘的那个。”
她腰身一提,登时便问:“你怎就这么自信?”下一瞬,她突地反应过来,“等等,你什么时候也递了名帖么?”
这话令得他唇边笑意再度加深,真傻,这事本就是他向韩非提及的,不然,就韩非那爱女如命的性子,怎舍得那么早就把闺女嫁出去,还不得在府里多藏上几年?
“可是不对呀,爹爹说了,年纪差太多的不行,尤其是明明大了我一轮还往上递帖子的,直接就给送客了。而子房你,似乎……”余光里恰瞥见她的小嘴一瘪,面上的表情甚是无辜。
他心下一阵讶异,怎么回事,莫不是韩兄回整了他一顿?这回,倒是真有些麻烦了。虽说他与她之间未及一轮,却又着实有些差距,再加上他跟韩非的关系,似乎……
在他背着她边走边沉思的当头,耳畔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窃笑,多年来屈居下风,时至今日,终于成功整了他一顿的人,好生得意。
很快地,他们便成婚了,而成婚当夜,却是不甚美好。
“子房,我还小。”她被他剥得全身上下只剩下半开着的衬衣,却是偏要在此时打住,在他身下很无辜地对了对手指。
“……”
“所以,你要忍。”她抬头,一本正经看着他道。
于是,他起身着衣。
“啊嘞,你去哪?”她一手撑起身子,跟着坐起身来。
“……”他背着身坐在床沿,一脸沉闷,憋屈了老半天才道出一句,“我出去静静。”
“哦,那我先睡咯,今天一天折腾死了。”说完,立马褥子一卷,在榻上滚了一滚,直滚到矮塌的最里侧。
回过身来正见这么一幕,他气息又是一窒,他倒是真想折腾死她,奈何……
在他走前,她突地蹭过来拉住了他的袖口,“你消完火之后早些回来哦!你家相府我不熟,怕会认床。”
他反手轻扣住她的手腕,将她连人带褥圈进怀里。因着一个站着,一个卧着,这连人带被带起的冲力自是有些大的,而他却是稳稳将其接住,“自今以后,这也是你的家。”
“好,”她仰首明媚一笑,“我们家。”
在她的眼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此刻,她的眼里,满满都是他。
因着她的年纪委实还不宜有孕,强行避孕又太伤身,遂而他们在刚成婚的那两年里,虽夜夜共枕而眠,然其耳鬓厮磨间,却始终没有突破最后的那道关口。
在他独自忍受了整整两年的煎熬后,第三年里,她很快便怀了第一胎。
“子房,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极了,他得好好思虑一下,就不必惊扰祖父与他的那位岳父大人啦!
“唔,那在你想出来之前,就先叫宝宝好了!”
那之后的年月里,他守着她,守着他们的孩子,守着相府,守着韩国……
……
外间又起风了,风声呼啸,一波接着一波席卷而来,不断拍打着门窗吱呀作响,梦醒之时,张良看着仍旧一片漆黑的房间,方才惊觉,他不过才睡下两个时辰。
他自榻上起身,没有点燃油灯,径直走到窗边,推开窗门,让这风大大方方地灌进来,耳边风声越发凛冽,每下都打在面门上,他忽地一阵猛咳,蓦地想起,与韩成同来阳翟后不久,他便卧床病倒了,前来探诊的大夫言,他曾受过重创,且伤在心口,自那次伤愈之后又没有好好调养,数月来东奔西走,致使落下了病根,很容易引致风寒入体。
思及此,他低覆下眼,反手阖上了窗,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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