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瓷杯相碰,清灵悦耳。
王鄞浅尝辄止,祁无雪则恍若豪情万丈地一口饮尽。
“少喝着点,还真把自己当酒罐子了?我警告你,若喝醉了,我就把你扔河里喂鱼。”王鄞道。
“无事,我可是千杯不醉。”祁无雪将长发散开,恣意笑道,“姐姐,如今竟会‘警告’我了,可不知是谁前些天还一口一个娘娘,嫔妾,郡主地气我?”
王鄞不跟这牙尖嘴利的小蹄子计较,望着祁无雪背后碎裂成无数大小砾石的石壁入神,大约这崩分离析的整块巨石便是骞石了。
“千百年前,古越国与邻国交战于此,火光绵延三四里,烧至骞石便无故熄灭,故而此地被称作神灵相佑。同时,传闻原本骞石便是因此吸了战火之气,方由刀削斧砍的石壁碎裂为如今残颓之状。”王鄞靠着船沿淡淡道。
祁无雪转身看一眼那被月光侵染得颇为凄凉的裂石,瞅着王鄞笑道:“古时传言多了去了,姐姐可要学那些个酸溜溜的文人墨客感慨一番古今?”
王鄞简直要被这女人气死,继续淡淡说:“不过鉴古明今罢了。”
祁无雪来了兴趣,身子往前一倾,鬓发遮了半张脸:“哦?那么,姐姐可有明出些什么道理?”眼珠子一转,又道,“且不说道理,暂且先谈谈当今之势。”说着又斟满了酒,颇有一番煮酒论世的模样。
本想嗤笑一声便算,只是瞧着祁无雪三分认真的样子,王鄞沉吟片刻才开了口:“我被关于肃玉殿一年整,世事又瞬息万变,早已模糊不清。”王鄞抬头迎着风,月如清歌,映于水中,世间恍若双月同生般清澈透亮,“我只知黎国政权早已不复当日,日渐衰微,只靠着遗留的本苟延残喘。江南之地不用说,*为皇上温床。中原以南一带似有起义,然无组织纪律且鼠目寸光,自然成不了气候。江湖虽说有不少豪情大义之士,然各类派别大大小小,真正达成共识而联手相抗朝廷的可能甚小。最后便只剩了西南蜀地,温襄王的确颇有治世之才,然其一向低调,近些年才忽然蠢蠢欲动,大有出山之意。”
说到蜀地,王鄞瞥了祁无雪一眼,便住了嘴。
祁无雪赞许地点头,丝毫不介意王鄞谈及自己父王之治,笑道:“姐姐丝毫不输朝廷那些吃干饭的。”她别了头发,望着王鄞的眸子,轻声问道,“是三年前,三年前温襄王策略大变。姐姐可知个中原因?”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王鄞有些发愣:“自然不知。”废话,温襄王又不是自己爹,旁人怎么可能知道这等机密?
祁无雪亦没作答,只平白无故感慨着叹口气,“世道太乱,想好好隐于江湖都没办法,真累人。”
从来嚣张跋扈的祁无雪竟会有如此消极归隐之意,亦不知这牛头不对马尾的回答究竟暗藏什么玄机,王鄞挑着眉望着她。
不多时,四两般若烈酒便堪堪被祁无雪一人喝了干净。王鄞瞧着这势头不对头,忙调转船头靠了岸。
一上岸,祁无雪便满面笑容地往王鄞身上靠,王鄞措手不及地一扶,祁无雪便得寸进尺地顺势赖在了王鄞身上,再也挪不开去。
此时静如明镜的船面上荡起许多不规则波纹,王鄞一边皱着眉七手八脚地扶好往自己身上蹭的醉鬼,边用余光瞥了眼水面——竟是悬着赤色风旗的官船。
王鄞不禁皱了眉定睛而望,三艘不大不小的巡逻船自东往西而来,船头立着些许正襟而立的小兵,为首的着四品侍卫官服,正握着刀仔细巡视。
想必这便是皇帝派出搜寻两人的兵马了。
王鄞心头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便是扯着毫无察觉的祁无雪便走。被祁无雪设计拐跑了这么些天,自己竟已然习惯与她朝夕相处的时光,还未到达目的便被“救”回皇宫,这竟为王鄞不能容忍的。
只可惜,大半夜的岸边空无一人,两人跌跌撞撞地还未走远便被那眼尖的侍卫发觉了。
“前方何人!”侍卫中气十足地拿刀远远指着两人。
王鄞头都没回,继续扯着祁无雪开溜。
“散发的可是容贵妃娘娘?”侍卫有幸在祭祀之时见过祁无雪的容貌,那身姿绰约的让他暗自垂涎四五尺,此生难忘。因此望见祁无雪的背影便擦着眼睛,大声质问道。
这么一声,祁无雪终于觉醒过来。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往不远处森森树丛中钻。
侍卫从未见过这被禁足一年的王鄞,私下断定边上“扯着娘娘衣袖挟持”的男子便自然是刺客了。于是自恃箭术出众,便颇有盛气地拿过身后弓箭,瞄了一个准,三箭齐发,直指那被误认为“刺客”的王鄞。
箭气破空而来,祁无雪当即扯了王鄞在身后,随手打落两支利箭,然最后一支那自大的侍卫没看准,逮着空隙便往后头窜去。
原本这箭根本刺不到站到一边的王鄞身上,只是祁无雪焦心过甚,来不及握住箭身,便不及细想地直接用手臂挡了。
箭入肩头,祁无雪甚至没有发出一声闷哼,只摇晃了几步,略略曲了背。
“你是傻了吗!”王鄞一步往前,立即扶住祁无雪的腰,低声而问,语气中有些怒意。
祁无雪废力地抬头,额上冒了层薄汗,冲王鄞笑道:“是啊,喝多了脑子也不好使。不过,反正什么事碰上姐姐,我都有些力不从心……”
祁无雪的喃喃之语有些无奈亦有些自嘲。只是此刻哪里能管这等事,王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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