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一年下来听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宫廷八卦,王鄞都心平气和,不屑一笑,这一卦下来,口中清茶差点含不住。
好不容易将这口要死的茶咽下去,王鄞目光带着冰霜,不自觉地竟有些咬牙切齿:“可听了真切?小蹄子本事果真大。”
“真切真切!听说是,她有祈福的本事,元宵时主持了祭祖大典,引得皇上太后格外满意,且本身身份就尊贵,这不,皇上亲自昭告的呢!当年娘子得宠之时也只是险些坐到淑妃一位,没想到这妖精竟能一步通天!”贻川想来是在帮着王鄞咒骂祁无雪,这说话方式倒是别致,戳地王鄞心肝儿疼。
见王鄞脸色不对,又被其眼神盯得打了个寒战,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赶忙上前赔笑,“娘子,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等着。这会子出去得不偿失。”王鄞淡淡道。
夜深,外面又开始扑簌簌地下雪。深蓝天际又隐隐透着诡谲的白,灰蒙蒙的雪一望无边,竟是如此苍凉。
去年亦是寒冬,大雪覆世。家中出事,父亲王辛为翰林院最负盛名大学士,曾经甚至做过太子少傅,一生忠良为国为民,却因不满这荒淫又昏庸的皇帝的作为,遭了宰相一派的弹劾,顺理成章地成了阶下囚,半年之后便无故死在狱中。王家上下竟没一个逃得过,母亲熬了多日,听闻父亲死讯,当即肝肠寸断,哭天喊地叫着冤,寻了短。哥哥王濯原为镇国将军,常年远驻西北边疆,竟也被召了回,以莫须有的罪名关押在皇城郊外西陵。
而自己,这么对比下来,皇帝果然还是对自己甚好。王鄞讽刺地笑了笑,只是将自己降为娘子,移至偏远的肃玉殿,禁足一年整,剥去大半俸禄以及宫人,只剩了贻川一人而已。
昨日的王家风光无限,竟沦落为如此境地。而自己亦是困在这等破败之地多日,幸得王鄞想得开,留得青山在,必然会有重回后宫之日,她知道这这不过是三十年河东河西之理。如今只需一个时机,她便能离开这阴冷逼仄的肃玉殿,一步一步为王家夺回应有的一切。
成大事者必定安于前,自乱阵脚乃兵败之兆。这是哥哥还在身边时,照着兵书里告诉的自己,如今竟无比贴切。
只是,王鄞一想到那巧笑嫣然,秋瞳剪水的模样心中犹如千百只爪子在挠,直让人难以冷静下来。
什么祈福之术,只是那狐媚子想出来的惑人之法,果真有点手段。王鄞冷哼一声,我且待你,看你还有何本事。
雪下一夜,清晨便放了晴。阳光暖暖灼灼,映着雪光淡淡莹莹,煞是好看。
肃玉殿院中的含苞许久的腊梅竟在雪中一夜全开,未及多时,整个殿内不用廉价的熏香,便已满是清雅芬芳,让人心神舒畅。
贻川昨夜有些发热,好容易睡下,王鄞没叫醒她。只挽了个最普通的桃花髻,未施粉黛便踩着嘎吱嘎吱的雪,便往后院走去。
空气清冷异常,夹着幽幽腊梅香气,天地一片白,嫩黄腊梅如同少女笑颜盈盈点点,风过吹落花瓣上细雪,恍若仙境。
可不知怎的,王鄞见着这娇鲜的满坡腊梅,竟想到那小蹄子如花般的面庞,一笑起来,如丝媚眼,果真作死,王鄞平和的心再次被搅得混乱。
这亮闪闪的阳光映在雪上,竟晃得眼疼。
王鄞无端烦躁,只好提着裙角准备回殿。
可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冤家路窄。
“素来传肃玉殿后坡的腊梅是整个宫中最好的,如今应还未曾有人来看过。未见其色,先闻其香,果真上乘。”一个陌生的女声不高不低,在苍茫的园中格外骇人,倒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一般。
“槐桑你糊涂了,竟忘了这肃玉殿还是有主人的。”女子声音如吟哦,清凌凌悦耳似歌,又带着微微笑意。
“哦,可不是。弃妃王氏。”
这一唱一和的,王鄞眉毛一挑,额角冒出跟黑线,想来是特意上门挑衅来了,还真难为她竟惦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辣!!!不撒花我真的会哭哦╮(╯▽╰)╭
*鄞:yin第二声【人家真的不是淫辣,讨厌~
☆、第二章 碧沁阁虽小,然边上便是重旸宫,地势妙极
王鄞转身望了望来路,一行人乌压压地往坡上走来。为首的着靛青长裙,雪白长袍,银线于上描出锦绣花团模样,一步一漾,翩若惊鸿,打眼得紧。
想来是逃不过了,王鄞双手拢在袖中,不卑不亢地自梅花深处转出来。
“王氏见过容贵妃,贵妃吉祥。”王鄞敛着眉眼,侧身行礼。
“姐姐,别来无恙。低着头作甚,抬起头来,我们姐妹倒是许久未见了。”
王鄞嘴角挂点笑,清冷地望着面前这人——
这几年未见,祁无雪长开了许多,从前粉嫩的脸颊如今精致而细腻,下巴尖得能捣葱。淡妆,黛眉极长,作远山飘渺含翠,柔媚桃花眼蒙着烟雨,亦妖亦纯。身材亦高挑不少,不似从前弱柳扶风,却依旧瘦削。立于雪地,翩然若仙。
小狐狸精。
明明人家倾国倾城,到了王鄞眼中怎就成了这代名词。
“娘娘好兴致,大雪天的也不怕冻着。”王鄞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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