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聪明的妖怪,自然知道此时多说也没有用。”
清涵笑道:“他的确清楚自己的处境。而当我砍掉他一条手臂的时候,他还是死死得瞪着我,眼里都是血丝,好像是希望我开口解释什么似的。我当时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什么?”
“生辰快乐,云泽。”
清涵叹了口气,仿佛真的是对云泽有些歉疚的样子。
“那天是他的诞生之日,他本该与他的弟弟一起度过的,可是他选择了去找我。”
神秘人疑惑道:“你是真心希望他快乐?”
“我自然是真心的,我是真心希望与他为友,也是真心要取他的性命。至少这样,他能在死前度过最快活的日子。”
“你总是这么慈悲为怀。”
“慈悲是应当的。我对着他说了一声生辰快乐,他终于说话了,骂了我一句畜生,然后我又砍下了他的第二条手臂。后来他一直都在咬着牙瞪着我,直到他再也不能看着我了。”
“那你是怎么解决蛊雕的?”
“那就更简单了,只需把它引出神女所在的五陵山就够了。蛊雕还不如云泽聪慧,只是一味地逞凶斗狠,直到我祭出捆仙绳的时候,他还一直问我是怎么回事。”
他用着调笑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说出那些话,可这些话却足以让阿峥觉得毛骨悚然。
云泽与他是毫无关系,可是一边说着祝福的话,一边谋杀着一心信赖着自己的朋友,这就是那个清涵,那个他一心一意想要维护着的清涵?
他不惜冒着打破誓言的危险下山,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人?
阿峥过去遇到过许多种危险至极的情况,但没有哪一种能和现在的情况相比。
如果这是幻境,那这将会是最糟糕的幻境,如果这不是幻境,那就更加毛骨悚然。
而他马上就发现,更毛骨悚然的还在后头。
神秘人道:“虽说只差一步就要成功,但是你差的是最关键的一步,你还没有得到阴漓的血肉。”
虽然已经有些猜到,可是真正听到的时候,阿峥还是如遭电击一般,全身上下都猛烈地颤抖起来。
但他最终还是平静下来,手里攥得紧到了极点仍不知晓,而面上则是一片空白,如同一张任人描绘的白纸一般。
只是他平静得太过,反而有些诡异,像是暴风雨之前的海面一般,透着不祥的气息。
清涵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但是他与云泽蛊雕都不同,云泽与他一样聪明,但没他狠心,蛊雕与他一样狠心,但却没他聪明。我与他说了许多次人间的事,他都没有下山的兴趣。山上是他的地盘,在这里动手,我的胜算不高。”
神秘人道:“他还是不放心你。”
“他的确不放心我。我试探了许多次沁水胡的事,但他却对湖底有什么东西只字未提。”
“你觉得湖底有那个人在?”
“卦象显示那个人就在这附近,我想不出有比沁水湖底更适合封印他的地方了。”
“好了,你走吧。莫忘了阿峥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神秘人的气息终于消失了,阿峥从头到尾也没有看到他的面目。
不过这也不要紧,起码有一件事他是确定了,因为这儿压根就不是什么狗屁幻境。最真实的幻镜也无法伪造这么多自然天成的灵力波动。
他走了进去,直到他看到清涵的身影的时候,才把白玉夔龙佩从身上拿开,然后狠狠捏碎,就好像捏碎自己与清涵的那一段美好无比的时光一般。
清涵诧异无比地回头看向他,一双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但却没有丝毫慌乱。
“阿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到附近的另外一个山头去了吗?”
阿峥看着他,看着那张熟悉无比的容颜,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忽然笑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逐渐变形,扭曲成狰狞可怖的笑容,像是有谁在他的嘴上生生砍了一刀似的。
那不是清涵式的斯文含蓄的笑,也不是云片一样贱兮兮的笑,是野兽般嗜血暴戾的笑。
他终于开了口,而这一开口,就足够让清涵心惊肉跳了。
“清涵,我祝你这一辈子都像云泽那样快乐。”
只一瞬间的功夫,清涵心底一沉,立刻明白了刚才那股气息是属于谁的了,也明白了阿峥忽然出现在此的原因。
但他还是有些茫然不解地看着阿峥,无辜地挑了挑眉毛道:“云泽是谁?”
他嘴上这么说,手腕微动,却是吐出一朵火红色的莲花来,紧接着,莲花列变成千朵万朵的小火莲,朝着阿峥飞去。
这是秦舒笑的招式——雨火重莲。
而他一使出便飞身遁去,一点也没有恋战的迹象。
阿峥知道他是要去和自己的同伴会合,但是他并没有给对方这样的机会。
他吸收了雨火重莲,然后一一反弹了回去。
几朵火莲绽放在清涵的胸口,像是烟花那样绚丽多姿。
清涵那张失去了笑容和从容的面孔,如玩偶般扭动着的身体,不再飘逸的燃烧着的袖口,全都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似的,在阿峥的眼里一一映出。
而就在那一刻,他终于能确定杀死清涵的凶手是谁了。
他变成了原来的样子,用爪子往下一蹬,跳了出去,扑倒在了清涵的身体上,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系列动作像是在他脑海里回放了千百倍似的,做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再也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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