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几年前也认识过两个人,但是每当关系走到这一步,永远都会像这样陷入僵局。这就像是博弈,陈敢。莽撞的处理一定会满盘皆输。再说,你了解我吗?你和我一起生活过吗?甚至,你爱我吗?”
陈敢当即回答:“爱是有重量的,我还没有那个资格。”
黎昕愣住了。
陈敢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见黎昕不答话,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还有吗?”
黎昕继续晓之以理:“好吧,即使不谈这个,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我脾气很烂,为人自私,胆子很小,缺点不要太多,你看到的我就跟老黄瓜刷绿漆似的,等漆掉了,你才会看到我的面目究竟有多丑陋。”黎昕说:“这样的如果,你能保证每一个都有心理准备吗?”
陈敢反问:“你要听如果?”
黎昕不懂他的意思。
陈敢说:“那你听着。如果我不懂你,你就告诉我,如果我不会和你所谓的丑陋那一部分相处,你就教我。黎昕,相信我,我见过的丑陋和肮脏的人和事比你要多的多,而你已经是我的人生里,可能发生的最美好的事了。”
这大概是陈敢和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而黎昕不出所料地被感动了。
他从没想到这样的自己也能做别人的光。
可他说了一大堆,陈敢也说了一大堆,在他心底深处对有人再一次从他身边走开的惧怕,依旧稳稳占了上风,耀武扬威地炫耀。
黎昕摇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他害怕,他懦弱,就这么简单。
陈敢十分失望,他说:“黎昕,有些事情你不去尝试,是永远不会有答案的。”
说完没等黎昕回答,拿起外套,推门走了。
黎昕黯然地在床沿坐了一会儿,忽然又响起敲门声。他以为是陈敢,抑制不住喜悦地前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张芝敏。
“你怎么回事?”张芝敏迎面就是一句质问:“电话也不开机。”
黎昕侧身让张芝敏进来,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脸都被你丢光了。”张芝敏从不大声说话,但她有一种表情,比任何言辞都要伤人。——就是黎昕看了十几年的那种,不耐烦的神色。
“老程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张芝敏话锋一转,问:“你和那个李文爽……”
“我不知道他回来,我现在喜欢女的。”黎昕简明扼要地回答。
“喜欢女的,怎么还不谈恋爱?”张芝敏淡淡催促道:“趁你爸身体还好,赶紧结婚生个孩子。”
黎昕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不作回答。
张芝敏见他沉默,又若无其事地提起:“下下周家里有个聚会,你记得来。”
黎昕问:“什么聚会?”
“和你爸爸的几个朋友。”张芝敏把一沓文件从手袋中抽出,递给黎昕:“虽然演讲砸了,好在课题研究和助教表现都不错。你现在是讲师了。”
黎昕沉默地接过:“谢谢,妈。”
“我还有事,先走了。”张芝敏说完便转身离开,一句多的话也没有。
黎昕收起文件,甚至都没有打开,只随手放在门厅里,回身去收拾一片狼藉的床铺。
阳光落在他身上,他一点也不觉得温暖。
从窗子向外看去,城市里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天很高,几朵孤零零的云飘在上面,沉默地陪伴太阳。
这个世界像个巨大的熔炉一样囚禁他多年,却也是他亲手给自己上的锁。
那天以后,黎昕和陈敢也不是不联系。他们偶尔碰面,陈敢仍是随叫随到。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会陪着黎昕在床上多温存一会儿,甚至也不和黎昕接吻。大部分时候,上完床就走了。
他们的xìng_ài依旧又爽又带劲,可黎昕却总觉得心里某一个地方,有一点点的空落。
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接着过,黎昕倒是不再找人了。除了陈敢,他删掉了所有炮友的联系方式,安心工作。
a城渐渐开春,城里飞扬的柳絮渐渐开始猖獗。陈敢某天拉开门,发现外面跟飘着小雪一样,陈雨寒也注意到了,刷着牙含糊地说:“是时候了吧。”
陈敢点点头:“喊上人,下午就去。”
陈敢从阁楼上的储物间里搬出一个大箱子,里面全都是塑封着的普通口罩。周致久过来的时候,奇怪的问:“你们要搬家啊?”
陈雨寒说:“来的正好,赚钱去不?”
陈敢十分怀疑:“就丫那演技?”
陈雨寒想了想,觉得陈敢说的很对:“那你还是帮我们望风吧?”
周致久点点头接着问:“可你们到底要干嘛去啊?”
……
紫玉公园是a城春天来临之际的必去景点,顾正宜不知从哪听说李文爽回国,心知黎昕一定郁闷得不行,便带着小男朋友一起,生拉硬拽地把黎昕绑架到了紫玉公园。
顾正宜在电话里问:“哎,就你一个人啊?你那小炮友呢?让你过来给我和祝恩当电灯泡怪不好意思的。”
黎昕没好气地骂道:“管那个小白眼狼干嘛。”
“哟!”这回答正中顾正宜下怀:“吵架了啊?”
“有完没完?”黎昕讲着电话走出公寓,上了顾正宜的车。
祝恩坐在副驾驶,回头甜甜地喊了一声:“昕昕!”
黎昕倾身捏了一把祝恩的脸:“小可爱,咱俩好久没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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