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史,你说——”他话里说得高兴,眼角却没了笑意,一刻只扬着头盯着崔渊道:“陛下为何不杀鲜卑?”
崔渊不加回应,只是将地上猎物拾起,拔了箭羽:“畜生躲不住暗箭,人还防不住奸人吗?”
慕容冲也不恼:“人啊,别说为了谁,都是为了自己,陛下是明君,是仁慈之主,宣扬儒说,岂会将虚渺之言纳入耳中?如今,丞相去了,太后也已仙逝,有些事情,就更是白费力气了。”
崔渊无话,便见他跨下马去,迎面又急匆匆地来了人,向地上半跪,便道:“主公,夫人生了。”
慕容冲回到府邸,已闻到哭声,那哭声清脆,又柔弱,门前人说,是个漂亮的女孩儿,眉眼张开,便知是他的孩子了。
他没有回应,看不出高兴。
进门时怜生正倦倦在床,见他来了,也从苍白的脸面透露出红润的光泽,等他走近了,乳母便将孩子欣喜地抱给了他。
“下去吧。”
怜生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她怯生生地看向慕容冲,像是新妇,见他终于低下头,面上无什表情,只是看向襁褓中的婴孩。
婴儿在父亲的怀抱里安稳了不少,她的皮肤像初冬才落地的雪,双眸紧闭却看出狭长的轮廓,她停止哭泣,歪着头像要睡去。
慕容冲的神色复杂,伸出手以虎口挨近她稚嫩的脖颈摩挲,又抚摸自己的下颔。
未生须髯。
“主公?”
慕容冲没有理会,他的手有如颤抖,徘徊在婴儿脸颈带着初春的彻骨寒凉,他叹了口气,像是放弃了些什么,想要将那孩子放回到母亲身边。
她哭了。
慕容冲的动作止于一半,婴儿的痛哭声愈来响亮,揉皱的潮红的小脸像是遇见什么可憎的怪物,包在襁褓之中束缚的双手也挣脱出来,胡乱地挥舞着。
他的呼吸不稳,唇齿间不可抑制地厮磨。
怜生如同看出他的异样,艰难地撑起身子,想要接过孩子。
慕容冲的神情蓦然地冷淡,他的手再次移至婴儿颈间,他背过身,远离了床榻,虎口泛了白,婴儿的哭声便顿刻沙哑。
怜生自然知道他是在做些什么,她因方生产过而周身无力,即使翻下床榻也要用尽解数,她跌下去,重而闷的声响,而她的孩子已在父亲手中哭声愈渺。
“主公!”她的声音嘶哑,跪伏着上前抱住了慕容冲的小腿。
慕容冲回身躲避她的阻拦,手上施力,一如当年于昭阳殿,却果决更甚,他面无表情,漠然地可怖,脆弱的脖颈很快应声折断,脚下女人的嘶吼也随之消匿。
怜生双眸睁大,泪水如断线落下,她瘫软在地,惊呆于突来的变故。
慕容冲深深地吸气,弯腰将婴儿的尸身递还给她。
“孽种。”他的语气轻飘飘,再平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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