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月进去之前挺好的,一会儿工夫就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不好,小脸煞白,皱着眉,也没管叶朝川,直接快步走出去十来米,才长长地吸了口气:“我的妈呀,这进去得带防毒面罩。”
好吧,叶朝川心中叹了一声,刚刚那点火气就散了。
他俩原路回来,看见夏满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在铁架子最顶端,夏满顶天立地的站着,双手扶着头顶一根铁管,脚下踩着一根,看见他们回来,便放开一只手,跟他们打招呼,身体晃了几下,把叶朝川跟夏小月吓够呛。
“你快下来!”两人同时喊出一声。
夏满本人笑了几声,还装模作样地手搭凉棚,摆了个经典造型。
他能不作死么。
这边俩人都要急得跳脚了,夏满才不紧不慢地下来。
突然从旷野掠过一阵风,软软的草尖便柔若无骨地倾倒一片。
“啊——”夏满才一落地,就长叫着冲进草中,如迁徙的鱼逆流而上回到故乡,欢畅兴奋。
夏小月倒是没叫,然而也跟抽疯了似的在草丛里乱跑一气。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这里仿佛是世界的中心,又仿佛是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秘处,摇曳的草尖如同此处沉默的居民,在自然的力量前谦卑又恭顺。。
叶朝川轻笑了一下,抬腿在草里跋涉,感觉自己如同一头小鹿。
夏满绕着他兜着圈子跑了几个来回,又蹿回他旁边:“哎,你想什么呢?”
叶朝川扭头冲他笑了笑:“这地方真挺舒服的。”
夏满的精神头瞬间被点燃了:“这草还没长到头呢,真长起来比人都高,要进来得拿手扒拉着。秋天才好玩呢,抓了蚂蚱、蝗虫,拿火一烧。”
叶朝川小时候在农村呆过,见过别的小孩儿那么做,小孩子什么都敢烧,什么都敢吃。
“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夏满吃了一惊:“你知道?”
叶朝川点点头:“我在农村住过两年,见过那里的小孩烧草吃蚂蚱。”
夏满那显摆的表情又重新流露出来:“我吃过的可不光是蚂蚱。”
“那可不,你连屎壳郎都不放过。”夏小月刚才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这会儿又突然冒了出来。
见叶朝川一副惊讶又要笑不笑的样子,夏满觉得非常没面子,脑门上的青筋鼓了一下:“你要不要给小川讲解一下怎么肢解屎壳郎啊?”
夏小月抿了抿嘴巴,哼了一声:“我的理想就是当个生物学家,怎么样?不像你,把打架当理想。”
“打架也要技术的好不好。”夏满在夏小月脑袋上敲了一记,“哎,谁说我的理想是打架,我的理想是环游世界。”
“环-游-世-界-”夏满把双手拢到嘴边,顶到夏小月耳朵边上大声广播着。
“哎——”夏小月赶紧躲开,拿手掌鼓了鼓耳朵,扭头问叶朝川:“朝川,你的理想呢?”
叶朝川远眺着,仿佛这片草一直漫延到不知道的远方,脱口道:“面朝大海,放马劈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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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觉厉的表白利器
这两句虽然不挨着,但都是出自海子的一首诗,他们学过,就连夏满也在课堂上被逼着念过。
他们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瞬,日头已渐西斜,光线变得柔和,天上浮云和地上草尖也都沾染上了温柔颜色,此时安宁的只剩下风声和草叶互相敲打的飒飒声,此情此景,难免有些别样的意气。
两个月后经历完高考,他们就将长大成人,各奔东西,未知让人又期待又畏惧。
然而,这略显沉重的气氛只存在了很短的一瞬。
他们在草里折腾了一会儿,又回到小房子上看了会儿太阳,看日头斜得差不多了,就往回赶。
有夏满兄妹这对活宝,回程途中依然挺愉快的,他们一路回到叶朝川家。
“行了,你们回去吧。”在小区门口,叶朝川把车子交到夏小月手里。
“我们不进去了?”夏满反问了一句。
“今天家里没菜了。”叶朝川想了想,有点为难。
“哎,你……”夏满空蹬了下脚蹬子,“我不是那意思,我跟阿姨报个道,把你安全地带回来了,”他拧着车把调了方向,“行吧,那我们走了。”
夏小月一直盯着路对面看,没有吭声,这会儿见俩人争出了结果,笑着对叶朝川说拜拜,然后跟着夏满骑车走了。
回到家少不了被叶晴连珠炮似的盘问,又是一番斗智斗勇,让叶朝川愈发觉得今天去的那个地方特别舒服。
五月天,校园里到处都是颜色,红的紫荆,黄的迎春,还有白中带紫的丁香。
天气有点燥热,叶朝川突然想喝粥,中午便跟着袁守仁和陈明到食堂吃饭。回来路上见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围在丁香树下。
“原来丁香才是少女杀手啊。”陈明低声咕哝了一句。
“她们在干嘛?”叶朝川不解地问。
“谁知道呢,女生的花样太多了。”陈明摇摇头。
叶朝川又往那边望了两眼,他没细看过丁香花长什么样,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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