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是三个青苔斑驳的字迹。莲花坞。
从岸边到水榭足足十几丈远的距离,中间全是水,连艳殇看了都忍不住蹙眉,季太初就更是明白季墨白那一手笑傲江湖的“觅雪寻天步”究竟是如何才练出来,这变态地方……简直他妈的就是为了锻炼轻功而建造啊!莫说是江湖上武功不错的前辈,任谁面对这毫无支点的地方,要一跃而起十几丈远再轻松落地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可是季墨白就可以,而且刚才他就在众人面前轻松的“渡”了过去,步法已经不能用眼花缭乱来形容了,凭季太初对这路轻功的熟稔度,目前为止除了干瞪眼还是干瞪眼……
“……我说,你预备把我们都……哇呀!”季太初话到一半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悚,只见眼前白衣飘飘,正站着方才还距离他十几丈远的男人,季墨白伸指轻轻擦去青年面颊上闪着盈光的露水,嫣然一笑:“都怎么?”“没……怎么。”季太初低着头,他绝对绝对,死都不要承认方才貌似又被这老男人狐仙般妩媚的眼睛电了一下!
——祸害,一旦回到祸害的源产地,那就变成了妖孽。
艳殇静静的看着季太初有些不打自然的动作,以及某个瞬间身体几不可见的一僵。他是如此的熟悉对方的身体,熟悉到可惜细述太初身上的每一处敏感地点,以及用何种耻于言明的手段所能带来的无上快感。但他更清楚的是,沿途十天季太初对他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态度,和对待季墨白早已是天壤之别,即使青年口头上从不对他们其中一人说任何亲密或暗示性的话语。
在季墨白眼中,季太初只是他的儿子;而在季太初的眼中,艳殇也只是艳殇。他了解艳殇的缺点就如同艳殇熟知他的软肋一样,只是他过于狡黠的一点是懂得扬长避短,而艳殇不,他的直接果断与刚硬,只会将他的弊端暴露无遗,直到某一日菖蒲录不能再给他带来至高无上的地位,那一天,即是他从顶点跌进低谷,永世不得翻身之日……
季墨白与季太初,少年艳殊与艳殇,加上几乎形影不离的二近侍思无邪、叶溢清,六个人耗在岸边,从黎明得到日暮整整等了一天,终于等来了渡过彼岸的唯一“道路”。不,那或许并不能称之为道路,你见过用莲花铺就的路么?
暮色深沉的水面染上一片琳琅的靛青色,白雾渐渐散去,露出江心的水榭渐成佳形。从季墨白身前的水边到青石碑处,一行绿莲徐徐盛放,鬼魅妖异的翠绿色,花尖像一颗颗繁硕的果实昂立着,绿的近乎墨色的荷叶硕大慵懒,接天连地的铺在水面上,远远看去竟如同一条水光涔涔的阶梯,一路延伸到水榭。月上正宫时,银辉从薄薄的攒丝乌云里露出头,一点点撒下斑斓的星光,季墨白就在那一片极为诡异的美景中轻轻笑开来,说:“是时候了,我们走吧!”
——怎么走?
或许轻功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那一颗颗遇到月光就张开花盘的绿莲简直恐怖到了极点,季太初在十分认真的数了数那花盘里的噬齿有多少颗之后,很淡定的骂娘了——
这他妈变态的花儿是谁种的?!
几人面面相觑,季墨白微垂眸表情无奈且无辜:“绿莲有齿却不轻易伤人,它只是喜欢月光。而且,要想过到水榭那边就只有踩着莲花过去,否则那样远的距离,我也不能保证来回数次的传送你们……”万一一个不小心谁掉下去,那莲花下面的水里可是猝了毒的。季墨白聪慧的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看看季太初愈发铁青的脸,心里有点犹豫,寻思着这一次的计划是否要搁浅?毕竟目前太初与艳殇的关系冷漠的可以,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不能这样一直冷淡下去,至少就现实而言,不可以,因为……
“喜欢月光?”风华绝代的红衣美人终于开口,冰冷磁性的嗓音跌进飘渺幻境中显得尤为性感,视线凉凉地逡巡了一圈后,面无表情的运功出招,霎那间众人只闻风云变化,黑压压一片阴霾遮挡了月辉,就是那个空档,绿莲硕大的花盘乖乖缩起了脑袋变成花苞。季太初只觉一阵冷意扑面而来,下一秒已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入怀中,风卷残云般自花间一掠而过,红纱飘逸,鸾佩叮鸣。艳殇的气息近在咫尺,于是季太初的心跳不可以值得,停跳了一拍。
——“这样,月亮就会消失了。”
低而性感的嗓音好听的像青瓷玉器相互撞击,艳殇垂眸深深地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眼稍有一丝风情万种的雍容。太初眼皮跳了两跳,为着对面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以及一秒前那略微骚动耳膜的诱惑。他这是在……勾引他?季太初慢慢伸手,在艳殇微妙的眼神里将手臂轻轻放在他胸口,然后异常镇定的,推开了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角,表情平淡温和:“谢谢。”
擦肩而过。
其余四人逐一降至,季墨白在最后,路过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艳殇时,微微搂紧了怀里昏昏欲睡的少年,轻轻漾开个笑,低声说:“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于是艳殇无懈可击的冷漠出现了第一道龟裂迹象,继而眉梢微微敛下来,形成忧郁惘然的弧线。季墨白怔了一怔,旋即叹了口气:“我帮你,殇儿。”“不需要。”男子凉凉的说。季墨白脚步未曾停顿的从他面前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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