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不错。
在某一秒,他注意到理查·斯图。
理查的椅子转了过来——他看着艾伦,微笑。
艾伦即刻愣在那里——他感到太阳穴痛得要命。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胡子没有刮干净的家伙懒洋洋地靠在那儿,他穿着花衬衫,把脚架在凳子上——他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三颗,艾伦竟然看到了他胸前粗俗的纹身。
“哦,艾伦,”理查动动眉毛,“欢迎来到我的诊所。我们聊聊什么?你的性生活?”
律师的反应能力在这个瞬间发挥了作用——艾伦感觉自己被耍了——像他还是一个助理律师时常发生的那样。
十多年前的事。
艾伦轻微地皱了皱眉头——不良好的回忆都应该被扔出大脑,被扔得远远的。谁记得他是个助理律师时候的事?他们现在提到艾伦·怀特先生时只是说他是一个什么案子都能赢的金牌律师。没人记得他给人打杂的那会儿——艾伦自己也不记得那些睡在档案室的陈年破事。
艾伦面无表情地打量理查,从上到下,目光尖锐,他像在打量一堆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的厨余垃圾——律师先生真的很少做饭。
花衬衫,脏脏的牛仔裤——这个医生看起来像夏威夷的垃圾桶里捡出来的,他看上去就充满令人过敏的热带花朵的花粉味、隔夜的鸡尾酒味,浓烈而热情的香水味。实际上,艾伦什么都没有闻到,但他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想象了出来——好像他现在闻得到或者他曾经闻到过——艾伦依旧看着理查,随后一些新的味道陆续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穿久了的皮料味、小学生般的洗衣粉香味、湿漉漉的汗水味、雄性的荷尔蒙味……
艾伦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中只充斥着天竺葵精油的香气,但不知为何艾伦就是联想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他的大脑大概真的在高压下出了问题。
艾伦依旧微微地皱着眉头,他盯着那件花衬衫,也盯着理查胸口的纹身——如果不是这位心理医生的品味真真正正地令人堪忧,就是他在耍他。
真愉快,艾伦想,他看向窗外。太阳天,周末,庭外和解没戏,委托人还在撒谎,对手是老情人——他早应该回事务所加班,去卷宗里找到他解脱的方式和生活的意义。然后周一黑着脸命令他的粗心助理跑半个纽约给他买咖啡,再把委托人叫出来对着他的领带骂一通……
“我想我来错了地方。”艾伦说,“这里是一个精神病人开的诊所。”
理查笑起来,他眯着眼睛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艾伦:“想和精神病人聊聊吗?我保证这会很愉快。你会发现我的闪光点,然后你心甘情愿地觉得这个世界本身是个精神病人。”
艾伦转过身——他准备走出这扇门,开车去事务所,买一杯咖啡,上楼,去资料室寻找解脱方式和生活意义。
理查试图叫住他:“你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来到这里,你现在离开,再花一个小时回家。周末的早晨,你花了接近三个小时在驾驶室。搞不好你回去会遭遇一场大堵车——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你其实可以坐下来,我能请你喝一杯咖啡或者茶。夏威夷黑社会风味的。”
艾伦回过头,理查看起来很清楚他是怎么想他的——也有可能他真的盯着他的纹身和花衬衫看了太久。
艾伦决定和他耗下去,他奇妙的自尊心在胸膛里叽叽喳喳。他走过去,拉着椅子坐下。
“如果你不舒服你还可以选择躺着,”理查指指那边的躺椅,“艾伦先生,请问您想聊什么?”
艾伦坐在椅子上,他根本不想看理查——花衬衫让他宿醉得更加厉害。他真想说,“你的品位就像一坨屎”——不过他穿西服时不说脏话。
艾伦移开视线,向外面看去:“我们来聊聊一个穿夏威夷衬衫的人得有多少积蓄才有可能白白浪费风景这么好的一层楼。”
就算艾伦在看外面,理查还是一直盯着他——医生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很夏威夷的笑容:“你可以去问物业,然后用你的好头脑算算我浪费了多少钱在租金上。我是租来看风景的,每个精神病人都应该有一点爱好。你也行的,大律师,只要你少买几套西装、少买几块名表……”
“我是不是应该适时的,对你知道我职业这一点表示一些不满?”艾伦转过头来,看着理查——依旧黑着脸。
“当然可以,”理查说,“西服先生,你以为我这个夏威夷黑社会是怎么做上心理医生的?我学过占卜,我比你还了解你的性生活。”理查突然大笑起来——实际上他一直在笑,“比如你偏爱英国男人。”
这时,艾伦感到他内心的焦躁像异形一样要跳出来了。
他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他对英国口音的偏爱——何况他最出名的旧情人是他的哈佛同学,他的竞争对手,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但怀特先生的确对英国口音有极致、近乎精神病一样的偏好。这并不意味着他这样一个有品位的人会在高潮时想起特拉法加广场上某只正准备飞起来的鸽子的细长红脚踝,其实只是因为一个喝茶而并不是咖啡的英国男人比较符合他审美——虽然他本人是个咖啡偏执狂。
艾伦开始默数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知道他对英国口音偏好。并不多,其实并不多——律师的脑子里无数数据整齐地排列在一起——这个世界上知道他偏好英国男人的人绝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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