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加一碗玉米浓汤。」
陆洐之:「……」
「开玩笑的,说了我请就我请。」乔可南眸眼一眯,笑了。
他这笑像一只偷腥的猫儿似的,陆洐之差些忍不住抬手揉下去的举动,只是眼下的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这时候的早餐店多是外带人潮,内用的不多,两人一坐下,乔可南便道:「其实我没想好将来要怎办。」他摸了摸鼻子,说:「以前跟我那……前男友在一起,我告诉自己得多照顾他,他写作,那行没劳保健保,一点儿保障都没有,我甚至想给他买份保险,以防……」
陆洐之挑眉。「谋财害命?」
「对……不对!去你的,我想买的是储蓄险不是意外险!」乔可南吹胡子瞪眼。
小妹把他们点的东西送上来,陆洐之拆开竹筷,掐破了荷包蛋上的蛋黄,沉沉道:「你真傻。」
乔可南:「……」
「你这麽挖心掏肺,帮人著想,最终落得什麽也不剩,一点都不值得。」陆洐之吃了口面,道:「人不能太无保留,总要留几分给自己,更何况,施与受需要平衡,你之前那位或许还嫌太多。」
乔可南:「……」
男人这麽说,是带了私心的。
他不否认听到乔可南对先前那人的照顾,多少有一点心烦,更多的,是真心希望这人能为自己多打算,而非总是傻傻地,人家给了一块糖,他就种了整地的甘蔗,甚至附带白菜。
不是天下所有人都喜欢被无条件付出,就像礼送大了多半造成困扰,而非喜悦。
陆洐之心情很复杂,乔可南这样子,他……心虚。
偏偏又不是不受用。
男人心思纷乱,把筷子底下的面搅乱。
乔可南怔忡了会,大略领悟了陆洐之的意思,他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你说的没错。」
陆洐之抬眼瞅他。
「可是那麽做,我觉得没意思。」乔可南紊乱纠结了一晚的心思,伴随自己这句话,逐渐平复。他坦然道:「或许你会说这是我的自我满足,我不否认,但我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我这辈子……也没别的可拚了,如果连一个想掏心掏肺对他好的人都没有,活著干什麽?」
他像是说给陆洐之听,又像是讲给自己,有些本来放不太开的东西,慢慢地淡了。
这下换陆洐之噎住了。是啊,活著干麽?「活著可以做很多别的事。」
乔可南吸了口豆浆。「例如?」
「例如──」为自己拚搏,走到高位,获取自己想要的。但话到喉咙,睇著乔可南那双圆润漆黑得掺不进杂质的眼,陆洐之那些俗侩自私的话,一下子讲不下去。「做大事。」
「茄~你当你国父啊。」乔可南一脸鄙视。
两人言语绕了半天,最终静默下来,各自吃各自的早餐。
乔可南戳了戳盘子里的薯饼,一阵郁闷,他们的人生观从一开始就是两条平行线,自己是走错了,才会到他这一处来。
他跟陆洐之,注定不是同路人。
乔可南为彼此达不到同步而酸涩,他想,这大抵就是传说中世上最远的距离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你坐在我面前,我们一并吃早餐,却迟早要分道扬镳。
──乔可南心之徘句。
许久,乔可南问道:「喂,你那茶罐上的标签是真的忘记撕?」不是他要怀疑,是陆洐之作风向来严谨,心思又缜密,不至於犯这麽低级的错误。
陆洐之:「……」你当我心机梗塞吗?
他不想承认,自己在买礼的时候心烦意乱,惦著两人间不愉快的事,导致恍神了。
「吃你的早餐。」
乔可南碰了个钉子,索性吃东西。「哦。」
27. 菊花黑的不是菊花
乔可南是一个不管不顾的人。
他忠於自己的人生选择,不横冲直撞,也绝不过度小心,有些事逃避不了就坦然张开双臂迎接──包含他对陆洐之产生的「感情」。
因性而爱,说来肤浅,然而当你能把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奉献出去的同时,心呢?至少乔可南做不到完全分离。
这不是他想像中的爱情,可它确确实实地存在。
有些事情,否定一次两次还行,否定三次四次,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了。
张爱玲说: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苏沛背叛他们三年的感情,乔可南苦闷归苦闷,也没反悔过自己曾经的付出,如今对陆洐之,他也打算比照办理。
喜欢就喜欢了呗!相处一天是一天,人生在世,求的不过是一个痛快,唧唧歪歪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不只是钱财,感情亦然,哪天闭上眼,一片漆黑,奈何桥上一碗汤,啥都没了。
乔可南跟菊花说:「我朋友决定继续跟那人当炮友了。」
菊花黑:「o」
joke男:「我朋友发现……他挺喜欢那人的,既然舍不得切,就凑合凑合,反正是不指望天长地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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