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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要在化妆间里说的话,当孟涵听见陈金凤这么一句后就立刻改变了想法,顺着她的话头说:“没事了吗?希望不要在我这张英俊的脸上留疤才好啊,不然以后还怎么拍戏上镜头呢?”
这本是句玩笑话,孟涵算不上英俊,脸庞却是相当方正,以至于导演说他的脸没辨识度,只能当龙套。而陈金凤听了却有点担心,挨近孟涵,视线围绕着那块小创可贴扫来扫去,说:“从外面看真的没事了啊,要不,我帮你揭开看看?”
孟涵赶紧抬手做推辞状,“可别,早上换的时候还有点出血呢。都贴了快一天了,现在还没出血的迹象。我还真怕你这一揭,又出问题了。”
“那怎么办?我轻轻的地弄?”少女问,表情紧张。
“算了,算了。”孟涵连连摆手,制止住陈金凤要伸过来的手。
“让我帮帮忙吧。”陈金凤一脸诚恳地请求。
洛如冰这时却笑了起来:“金凤,你别理他了,他这是逗你玩呢。他这人伤口愈合快,从小就是,脑门上的疤过两天就好了。”
陈金凤也笑,笑里带了点狡猾:“我也没当真呢……我刚才的表演怎么样?很逼真吧?”
“哟,原来你这是在表演啊,看不出来嘛。”孟涵哈哈一笑说,接过小双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顿时一股暖流传遍全身。他随意瞅了一眼洛如冰,心里像烧了个暖炉。
洛如冰没注意到孟涵关注自己的视线,不管那里面是炽热的,还是火辣辣的,他有意无意地将其滤掉了。十几年的交情,也许比亲兄弟的还深吧,深到孟涵时常把自己的内衣袜子什么的捞过去洗,还说自己顺便洗洗,这样深的交情……可洛如冰竟是什么都没想。
等拍完一天的戏,洛如冰这才在回家的路上问起孟涵那时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快有一年没回去,打个电话问问。”孟涵望着远处的街灯,语气渐渐有了感慨,“你也知道我妈以前不是摆水果摊吗?现在店子弄大了,又卖了些别的东西,也请了几个人,不过她还是很忙。我爸还在单位里上班,也挺忙的。如果我要是在他们身边,他们肯定轻松很多。”
洛如冰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就回去看看吧。”他将视线转向街边的店铺,那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其实刚才孟涵一开口,他便知道接下来的是什么了。他的感觉很敏锐,然而为了某种原因,他宁可变得迟钝。与孟涵的孝顺相比,他简直就是不孝了。每年只给家里打一次电话,每次的内容就是问个身体安康。哦,最近也打了一次,就是问汇回家的钱收到没有。当时洛秋就跟开心地回答收到了,要他好好拍戏,要吃好穿好,也不要累着。那些话像极了一个慈母对游子的肺腑之言。可洛如冰知道,要是没汇钱回去,洛秋便是另一番话了。他不愿想,只默默地望着从众多店铺里照出来的灯光。
孟涵走了一会儿,发现洛如冰态度冷淡,就暗叫不好,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不过他觉得刚才的话认真来讲,也没什么错啊。于是就试探着说:“你说的有道理,我到时有空就回去看看。你呢,跟我一起回去吧?”
他期待着对方肯定的回答,竖起耳朵听着,睁大眼睛看着,恨不得代替身边的心上人说个“好”。
十几年前成了邻居,现在还是邻居。孟涵有时很庆幸洛秋没有三婚,不然自己和洛如冰可就断了缘分呢。很庆幸,这缘分一直从那时延续了下来。
然而洛如冰的心就如荒芜的原野一般,什么都没有。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孟涵,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不。”
回去?不可能。
与其在那种压抑的空气中看洛秋和谢家勇对自己的嘘寒问暖,还不如呆在鸽子笼般大的出租屋里看看书玩玩游戏,即便后者也很无聊,至少很自由。
洛如冰自顾自地走着,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影在路上拉得很长,浓黑,单调。而孟涵的一样。他也没说话,垂着头沉默地跟着洛如冰往前走。
虽然有所预感,但是一个“不”字还是如头上的一记狠狠的重锤,敲得孟涵脑袋发晕,继而再一次失望。
也许自己不该这么说,洛如冰家里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他曾经去过一次对方的家,就立刻被那种乱糟糟的环境吓到了。虽然自己爸妈每天很忙,但是孟妈总能找出时间来收拾屋子。而洛如冰的家,一进门就踩到堆放在门口的鞋子,衣服散乱地扔在沙发上,茶几上有吃剩下的苹果核,苍蝇在垃圾篓边飞来飞去。那时的小冰一张苍白的小脸,头发蓬乱,衣服灰灰的,手指仍然不干净,冷淡地对他说:“随便坐吧,我妈和叔叔很晚才会回来。”
洛如冰从来就没叫过谢家勇爸爸,只叫叔叔。谢家勇先是不忿,后来就不太在乎,巴望着洛秋给自己生个儿子,可洛秋怎么也怀不上了,于是她又落了一项罪名——不下蛋的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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