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原叹了一口气。许多被家暴的人都是如此,相信自己丈夫不是故意的,总觉得不过是一时怄气才会动手,故而一忍再忍,直至酿成悲剧。
“也不能怪她心软,每次打完,丈夫都会跪着请求她的原谅,又细心地给她包扎伤口,作出一副真心悔过的样子。”
林向原忍不住道:“这么做无非是想掩盖自己的暴行罢了,又怎会是真心悔过。要真的为妻子好,从发现自己有家暴倾向的时候,就应该跟妻子离婚。”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市野连笑道:“看来林先生将来会成为一个好丈夫了。”
林向原不接他的话:“只是这一类社会新闻看多了,多少有些感慨罢了。”
市野连继续道:“她怨念过深,死后无法成佛,于是依附在镜子上,成了一只镜灵。她尸骨未寒,丈夫却一直逍遥法外,身为镜灵太过于弱小无法报仇,更不可能去报警,只能在梦里吓吓自己丈夫。最后她想办法找到了我。”
“于是我就帮她安排了这场戏,特意把导致她死亡的两个男人诓来,想让他们亲口说出自己的罪行。正好今天林先生要来寒舍,我本来打算提前告诉您的,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们这边招待不周了。”
“没关系……”见他竟然如此坦诚,林向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要凶手抓到了就行……”
不过讲妖怪怪谈的人本身就是妖怪,这还真是够刺激的。
“林先生还真是好脾气呀,”市野连状若无意地说了一句,“对了,您知道洗豆妖的故事吧?”
这不像是问句,倒像是肯定林向原知道了。
林向原也懒得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记得是桃山人的《绘本百物语》里一个故事吧?好像是会在河岸边淘洗豆子的一种妖怪。”
市野连点点头:“没错。那故事的结局,您还记得吗?”
故事的结局?林向原回忆了一下,传说小豆洗生前曾是人类,在河边淘洗豆子时被人推下河害死,死后化作妖怪去找害死自己的人复仇,以恐吓的方式逼犯人伏了法。
等等,这个故事,和今晚的事不是如出一辙吗?
市野连看林向原反应了过来,也就不再继续解释了。他似乎很满意今晚百物语的效果,高兴地又眯起了眼睛。
林向原看着对方的表情,心里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市野连今晚模仿前人搞了这么一出,该不会就只是为了好玩吧?
这时,一直躺在地上的望月却突然哼唧了一声,林向原本以为他要醒过来了,却见他撇了撇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
林向原:“……”
市野连起身从内室里拿过那面一直放在桌上的镜子,径直走到望月跟前,踩着木屐,朝着他的脸狠狠地踹了下去。
☆、百物语(七)
突然挨了几脚,望月狼狈地醒了过来,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笑容满面宛如仙人般的市野连,眼神一阵恍惚:“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市野连点点头,收敛了笑容严肃道:“望月先生,惠小姐让我来接您上路,她已经等您很久了。”
望月一脸慌乱,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头疼地厉害,挣扎了一番又躺倒在地,“是小惠……要带我走吗?”
市野佯作同情地看他:“不过您本身命不该绝,也不是不能重返阳世。”
望月一听还有生还的希望,连忙问道:“我该怎么做?”
市野连道:“一会惠小姐会出现在这里,能不能让她同意放您走,就要看您的表现了。”
“小惠……要过来吗?”
市野连右手轻轻拂过怀中镜子的镜面,霎时一团白烟升起,烟散去后镜子里呈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望月一看到这个女人就急忙大声道:“小惠!”他想站却站不起来,只能艰难地用手撑地支起上半身:“我、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你要恨我,也是应该的……”
镜子里的女人没说话,她看上去一切如常,只是双眼满了悲伤。
望月絮絮叨叨地跟她叙说着自己的心情,不等小惠有反应,就先痛斥了一番自己的作为,说有多么地悔不当初。
小惠一直听着,半晌后才出声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们婚礼上,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望月一愣,忙不迭地应道:“记得记得。”那时他轻轻吻了妻子的额头,对她立下要让她幸福的誓言。
“那你能再对我做一遍同样的事吗?”
望月立刻答应了,市野把镜子放在地上,那镜子忽然变大了一圈,里面女人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然而,随着望月的走近,镜子里女人的脸渐渐发生了变化,她的脸开始破碎,鲜血慢慢涌了出来,浑身爬满了伤痕,眼神从悲伤变得怨恨,又变得空洞——她的眼珠子像弹球一样滚落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望月看到这一幕起身就想跑,然而就像踩在了跑步机上一样,脚下动作不停却无法移动半分。
“你怎么了?”小惠像是浑然不觉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她朝着自己的丈夫靠近,竟走出了镜子,“你过来呀。”
望月再一次瘫坐在地上,双手双脚都在乱颤:“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小惠停下了脚步,道:“你害怕我?为什么?”见望月仍在抗拒着她,小惠的样子变得更加可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怕?明明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
望月吓坏了,“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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