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别和他们闹了,”楚殣拉住齐淮远的胳膊小声说,“回头再收拾他,妈的,敢骂老子是汉人,找抽呢吧。”
“……”似乎哪里不太对,身为汉人的齐淮远深深觉得自己被人种族歧视了。
蒙古人自成一派,围着一个火堆,并不怎么与其他人交流。
索木若暗地里踢了敦必乃一脚:“你这个猪油蒙心的蠢货,说话注意点,别坏了台吉的大事。”
“台吉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只要找到大汗陵,拿到宝藏换成钱,凭蒙古人的骁勇,还需要那个汉人的帮助吗?”
索木若并不想和这个没脑子的同僚解释:“你只要少说话就好了。”
而此时札合木正一脸和气地给齐淮远赔罪,希望齐家主不要计较。齐淮远没说什么,倒是齐修不依不饶。
札合木看了眼齐修腰间的鞭子:“先汗留下自己的马鞭,亲自交给察合台,诫令他鞭打任何违背札撒克之人,而我自认从未逾矩,您又何必一直与蒙古同胞为敌。”
“我从来没有与蒙古人为敌,只是希望不要有人动其他心思。”齐修哼了一声。
“您大可以放心,”札合木笑道,“我只是为了民族的复兴,没有其他打算。”
作为成吉思汗的后人,齐修自然没法对这么忠心耿耿的说法发表什么异议,只得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毛线嘴里嚼着奶酪干,靠在跪伏在地的骆驼身上:“你们怎么知道齐修这小子就一定是黄金家族的后人?”
齐修一听这话便怒了:“当初脱奔咩里犍生孛端察尔,孛端察尔生八林昔黑剌秃合必畜,八林昔黑剌秃合必畜的六个孙子被剌伊尔人杀死,老七纳真夺回先祖的部族与财产,传给海都,海都生拜姓忽尔,拜姓忽尔的孙子葛布律寒生八哩丹,八哩丹生也速改,而也速该就是伟大的铁木真的父亲,我的祖先察合台就是铁木真正妻所生的第二子!你居然怀疑我的血统吗?”
这么一大串蒙古名字,连楚殣也晕了。
札合木没有说什么。其实到底是不是真的黄金家族之后,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一个沉寂许久的民族想要崛起,需要的是一个j-i,ng神领袖,一个标志,只要所有民众相信他是真的,那他就是真的。
成吉思汗曾经说过,蒙古人的天职为应我的召唤而来,随我的命令而去,视我指谁而杀。蒙古人最大的福祉是战胜敌人,掠夺他们的财富,驾他们的骏马驰骋,使敌人痛苦□□。
天上只有一个天帝,地上只有一个可汗,唯一的汗是成吉思汗。
这对于蒙古人来说就是圣谕,只要黄金家族的血脉还在,他们就会战斗至死。
“铁木真是天上矫健的雄鹰,从长生天上俯瞰他的领土,我们蒙召唤在他的羽翼下聚集,”札合木说道,“我们乌梁海家的朵儿边·那孩思自然认识自己的主人。”
楚殣撇嘴,不予评论。个人崇拜的这一套在特殊时期往往有着特殊作用,就像德国纳粹崇拜希特勒,苏联红军崇拜列宁和斯大林,新中国崇拜伟大领袖□□。只不过疯狂的领袖会把国家带向灭亡,理智的领袖则可以带来强盛,但无论如何,这种崇拜效应的威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主人。”一向安安静静没有存在感的阿普突然低声对楚殣说,“有危险。”
楚殣愣了一下,抬起头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看见齐淮远也正凝视着黑暗处,手按在刀柄上。
“什么危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的楚殣问阿普。
阿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只是感受到了危险感,却不知道具体情况。
“淮远?有什么情况?”楚殣只好去问另一人。
“有东西在看我们。”齐淮远面容整肃,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动向。
“野狼吧,有什么好紧张的,咱们这么多人还有枪。”毛线不甚在意。
寒冷的沙漠夜晚之中除了隐约的风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没有狼嗥的动静。火堆照不到的黑暗之处静谧而诡异,没有人知道无边的夜色之中隐藏着什么。
沙漠地带昼夜温差极大,吃饱喝足的众人靠着骆驼温暖的身躯,将厚厚的衣物裹在身上,渐渐睡过去。
守夜的几名蒙古士兵分坐在四周,负责注意异常动向。
“你们不困吗?我都累死了。”毛线哀叹着靠在了楚殣肩上。
齐淮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对这样的行径不太满意:“你自己不会去睡吗?”
“我就不,”毛线挑衅地在楚殣肩上蹭了两下,“你有意见?”
“别闹……”楚殣无奈地按住他动个不停的脑袋。
齐淮远郁躁地扭过头去不再看这个碍眼的家伙。
旁边一直老神神在的骆驼突然站起来,害得靠在骆驼身上的楚殣和毛线一下子仰倒在了沙地上。毛线正要骂,发现骆驼昂起头发出了像水烧开一样的呼噜呼噜声,不由面色一凝,立刻低头警惕地注视着脚下的沙地。
“啊!”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在安静的沙漠中格外响亮,所有人都被惊醒,乱糟糟地打开手电跑过去。
“别碰他!”齐淮远拨开挤作一团的人群,喝止了札合木伸手去摸的动作。
一个蒙古士兵正在地上哀嚎着打滚,痛苦地抱着自己腿。
“是强酸。”楚殣蹲下来小心地查看,伸手想拨开被腐蚀殆尽的衣物,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你听不见我的警告吗?”齐淮远面色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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