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扔在了床榻上。
卫子臻是个行军打仗的粗人,动作粗鲁,他野蛮地扯落他的野狐大氅,剥落他的xiè_yī,暖炉的熏烘之中,还是有冰冷的风刺骨地钻入心肺,谢澧兰身子弱,扛不住便咳嗽了起来。
卫子臻已经吻了下来。
他抢关夺寨似的架势,毫不吝惜掌下这个恍如烟花一触即碎的少年,粗粝的指尖摁着他的耳后,蛮横地将舌探入谢澧兰的口中。
床榻吱呀几声,摇落薄薄一层灰屑。
谢澧兰终究受不住,他开始推拒。
他的手才抵住卫子臻的胸膛,对方便罢手,迅捷得若收鞘的锋刃,他撑着手臂将谢澧兰困在方寸之境,讥诮地笑道:“不愿意?”
谢澧兰咳嗽了几声,帘外霜风凄紧,一道又一道飞雪卷入白帐之中。
他的眼眸渐渐涌出了悲哀,安静地看着风吹着一闪即逝的帘外,指尖凉薄,他轻声道:“将军,你征战无数,可曾有过眷恋的人?”
卫子臻他寥寥一问逼得心中一紧。
眷恋的人?
自然是有的,可他死于北燕,死于北燕人的铁马流戈之下!
他的目光一寸寸阴冷下来,握着少年纤弱的手腕,似再要使力,便能将其生生捏断。
谢澧兰吃痛,他不明白卫子臻为何陡然间如此深恨了起来。
“将军?”他挣扎不脱,大喊道,“你弄痛我了!”
卫子臻阴鸷的眸逼视下来,散落的一头雪白的发慢慢随其拢上,铺了锦绣满枕。
“你有眷恋的人?是谁?”声音冰凉刺骨,比外边的寒雪朔风还要令人战战兢兢。
谢澧兰淡淡地笑了。
本来就已是绝色,这一笑,刹那间宛如漫山荼蘼绯艳了起来,苍白之中浮出几缕璀璨的薄红。那些人没有说错,他的确美得人间无双。
可惜,是在他的九殿下再也回不来的人间。
“人生一世,岂能没有眷恋之人?”谢澧兰浑然无觉身前男人脸色的变化,他怀揣着这样的期待,将狐裘拾起为自己披上,“将军,我所恋所慕之人,是一女子。”
轰——
脑中如惊雷坼地,卫子臻猛然退后了几步远。
他微愣看了榻上的少年一眼,眸光复杂深邃,却在转瞬拂袖而去。
为什么这个情景如此熟悉?
三年前,他也是,第一次犯上作乱绑了九殿下,情念太深了,压抑了太久了,而他受不了他的冷落,竟然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他绑到月州城外的画舫里。起初,他只是想亲亲他,想叫他知道,他爱慕他,这么久了,不求接受,但求不至换来如此轻视不屑。
二十一岁血气方刚的男子,终究没能抵住诱惑,他亲吻着独孤九,却还是脱了他的衣服。
因为那个少年太美好,太高傲,太俊美,太让人,无法自持。
他记得那个晚上所有美丽的细节,也记得他一直冷着双眸凝视他,即使被困于他的身下,依旧倔强傲气得让人发疯一样的想要摧折。
少年冷然道:“我喜欢的是女子。”
他说,“你以下犯上,若今日我有命出去,来日你我君臣,再无余地。”
卫子臻唯一可以亲近他的机会,他不愿错过,他将他摁倒,虽悲哀而欢喜的,那一晚,彻底占有了他。
卫子臻没有看到,在他离去之后,榻上的少年笼着衣衫广袖,鄙夷而不屑的冷笑。
“王爷。”
身侧的幕僚见他眉目之间恍有颓色,心中不无忧虑,他凑上来在卫子臻身后唤了一声。
卫子臻揉着额角,疲惫地解了肩上猩红灼眼的披风,交给幕僚原嵇。
原嵇毕恭毕敬接过手,披风上落了冰屑,他望了望这天色,也不知这场入冬的雪要下到何时方是尽头,便有些茫然,“王爷,索阳既已拿下,下一步我们……”
转眼即将入夜,卫子臻负手望着无垠莽苍之下飞零卷雪,眼冷了冷,“那些燕人,我一个也不会留。”铠甲下捏住的拳,指尖陷入血肉之中,一片淋漓模糊。
他的阿九,他一辈子来不及珍惜,来不及为他献上这个天下,他自己爱尤不及,那群北燕人,问谁借的胆子,敢这么对待他,敢这么伤害他。
“八殿下,卫子臻已经攻下了索阳,今日索阳主帅谢澧兰献关投降,大靖版图再添一城。”
常侍一字不漏地念着邸报,独孤瑾锁着墨色眉峰,掌扣在黄梨木雕花案几上,咬牙道:“这个蛮人,当真可恨!”
他侧目望向这个在父皇身边侍候已久的常侍,“他如今正得父皇信任,是我大靖第一个异姓王,此次北征更力克三关……”
他不掩担忧,常侍却摇头,莫测地笑道:“八殿下无需担忧,自古功高震主,陛下难道会由任他这个异姓王坐到您和几位殿下的头上?先前北燕战事在即,不得已委以重任,暂且放权罢了,这次他若败了自然好说,若大捷归来,陛下也自会削其权、撤其军。殿下且看着好了。”
说着,那份邸报便被常侍嫌弃地压在了案头。
独孤瑾自然深谙此理,可惜眼下,大靖百姓民心所向的,正是这位镇北王。
纵然朝中人对其议论纷纷道路以目,以非议为多,但不少老臣旧部,心里还是十分瞧不起他们锦衣玉食里长大的皇子。
他那个智慧天纵的九弟倒是个例外,只不过最终却还是死在了燕人手里。
自从以后,就连父皇看他们兄弟几个眼神,都不大对了。
并非独孤瑾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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