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秋毕竟是直脾气,心里藏不住话,陛下刚说起,还没有多问,就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陛下震怒,师兄被下狱。
史太尉护送粮草安全抵达边塞后,等着大军已到,见到并不会翻起什么波浪后,已被陛下召唤回京。进宫回禀的时候,陛下脸色阴沉如锅底,史太尉不敢多问,得了令加紧盘查虎符下落。
不过一时无从查起,只有去天牢见了夏春秋,那支支吾吾的态度,不知是遮掩着什么。史太尉心中揣测着,也是杂乱如麻,毫无头绪,而前来探望夏春秋的副将义愤填膺的,向史太尉透露着齐夏曾来过,被夏春秋呵斥闭嘴。史太尉心中恍若雷击,也是不敢相信,他终究,要为了那个浑人,犯了这样大的糊涂吗?
夏春秋被下狱,与人们相传的虎符丢失之事,很容易联系其中关系。
虎符丢失是大事,不可明说,虽然没有明说,也够知情人嘁嘁喳喳一阵。
齐夏心里有愧,加紧了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想要明日一举举兵,马到成功,省的师兄再受无妄的牢狱之灾。
偏偏这个时候,师傅叫人带话过来叫他回去。
虽说策马加鞭,来往不过一个时辰就够了。可是这个节骨眼上,齐夏心里忐忑,不知道师傅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大师兄在谷口等着他,怔怔的出神,心不在焉的看着天在思考着什么。
“师兄?”齐夏试探的开口。
老大惊了一下,收回了神思,看着他笑道:“小五回来啦,累不累。”
“从京中回来没有多远,不累。”齐夏笑笑,试探的问道:“师兄,师傅叫我回来什么事?”
“不清楚,好像…师傅…”
“怎么?”
老大欲言又止,忍不住叹气:“师傅最近身体不好,郁郁寡欢,还不肯说出是因为什么。”
齐夏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他们何尝不知道,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的这样下去。
齐夏不肯和他们说,那装作不知道好了。
一路跟着师兄走进来,师傅还在旧时山洞内避居。
师傅…一向觉得有悔意,有歉疚才会来这里闭关一阵,以正心性。
幽暗的烛火并无波动,被严严实实的包在了山的里面,这个地方当真是让人厌恶的地方,虽然心里这样腹诽着,齐夏还是端端正正跪在地上,垂着头,不发一言。
“你师兄被下狱了。”
鬼谷子没有废话,面色沉静,开门见山。
齐夏缄默,不肯出声。
“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齐夏的头几乎要垂到地上。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师傅的消息,还是这样灵通。
鬼谷子重重一拍面前桌案,痛心疾首怒斥道:“你怎能去偷你师兄的虎符!”
“你可知,你这是断了他的前途!”
“不,不是的…”
齐夏仓皇的仰起头,看着神情中难掩失望的师傅,惊慌的想要解释。
“我不知你要做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难不成天下动荡不安,你的日子就会好过?”
齐夏站起身来,想要走近师傅。他神色恳切的再次跪倒在地,试图辩解:“不是的,师傅。韩王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人,勤政爱民,他会是一位好皇帝的!”
鬼谷子的神情越来越失望:“先帝是明君,一辈子阅人无数,于识人上最为明白,生前便不重韩所,最轻与他。怎么你不信这个邪?”
“不是的!韩王真的是会是一个旷世明君!是先皇看走了眼…”
幽闭的山洞内回荡着齐夏声嘶力竭的呼喊。
鬼谷子失望至极,默默盘腿坐了一会,半响叹了口气,转过头不想再看他,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你走吧,你我已经不是师徒了,不要再自称我的门人。”
齐夏眼含热泪,复又跪了下去。
“师傅……”
“自小我父母双亡,是师傅带我长大,教我一切。师傅…”
鬼谷子决绝道:“你走罢,你已经不是门徒了,出去了不要污了我的名声。”
齐夏不敢再多言,退了出来,轻轻关上门。
一干师兄弟在门外等的心急,虽然能听到些许声响,到底听不明白。
“怎么了?”大师兄上前一步关切问道。
齐夏苦笑。
“麻烦各位师兄留心了,若是哪天师傅心情好,烦劳通知小五回来。”
师兄们虽然埋怨他偷了老三的兵符,还是不忍心说重话凶他,唉声叹气的看着他越走越远,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大师兄送他出了谷,叹气道:“师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有机会我必定说些什么,有机会必定叫你回来。老三那边你也不用急,我想办法弄他出来。只是…这次的事,确实是你错了。小五,你是聪明人,怎么却做起了糊涂事?”
齐夏深鞠一躬:“大师兄,师傅有劳你照顾了。”
作为不肖子孙,一辈子耿直的师傅。大约…这辈子都无缘再见师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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