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仇。”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风谣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再次微笑起来:“好听,我喜欢。”说着,伸手一把扯住墨云仇的袖子,“我可以留在大哥哥身边吗?”
墨云仇那双冰冷的眼睛一眯:“为何?”
“因为……”风谣歪过头,努力思考了一番,得出答案,“我喜欢你。”
“呵……”墨云仇唇角一牵。
看着他脸上那个随性的笑容,风谣又一次呆住了——天哪,好美……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俊美的人?
怔愣间,墨云仇淡淡地开口:“我不接受你那个理由,但……突然想收个徒弟玩玩,你愿意拜我为师么?”
风谣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几乎是第一时间点了下头,然后从床上滚下来,面朝墨云仇跪下。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十一年后,飞燕亭。
终于长大成人的风谣斜倚在一张竹椅上,悠闲地抚弄着一根白玉笛——这是十一年前,墨云仇送给他的拜师礼。
这十一年来,他这根笛子就没离过身,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微风拂来,吹散了他披在肩上的长发,一张过分柔美的脸在发间若隐若现。瘦弱的身躯披着雪白的长袍,配上他举起白玉笛的动作,竟让他有种出尘脱俗的气质。
他把白玉笛横在双唇间,左手食指轻抬,一个清亮的音节忽地飞出,消失在竹林里,带起一阵风的喧嚣。不多时,一截细竹悉悉索索地落到地上。
这是风谣在这十一年里发现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借助笛子吹出的风,会变得异常锋利,就像一把无形的刃。
当然,他这个能力,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他最亲近的人——他的师父,墨云仇,也不知道他能控制风,更不知道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人类。
风谣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人类,却又无法确定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非妖,也非魔。
自从亲眼目睹一群人把一个疑似妖怪的女子用火烧死后,风谣便把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很好。
忽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他放下白玉笛,从竹椅上缓缓站起。
不多时,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朝着他所在的地方缓步走来。
“师父!”风谣兴奋地喊了一声,手持白玉笛笑着迎上去,“师父今日见到那南境第一剑了么?”
墨云仇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到那竹椅上坐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沉默片刻后,他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不过是想与他切磋一下武艺罢了,有何难?为何他偏要避我不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风谣,比起回答风谣的问题,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风谣没有在意,知道那“南境第一剑”又一次避开了自家师父的纠缠,忍不住揶揄道:“师父三番四次前去打扰,也不怕他嫌烦?”
“他若真觉得烦,就该早些答应才是。”这一次,墨云仇是真的在回答风谣的问题,只是他的眼中依然没有风谣的倒影。
“答应了,然后呢?”风谣耸了下肩,走到他面前的石桌旁,单薄的身子靠在石桌上,透着一丝慵懒,“若他胜了师父,师父日后必会继续打扰。可若是师父胜了,他慕容寻颜面何处?南境第一剑的名号还想不想要?所以,无论切磋的结果如何,都对他没有半点好处,若我是他,也要对师父避而不见。”
“你……”墨云仇皱眉看向风谣,见他眼底清澈、神色真诚,竟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
风谣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有些心潮起伏——他终于看过来了……
成为墨云仇的徒弟,已有十一年,可这十一年里,墨云仇只知上慕容山庄找慕容寻切磋武艺,从未教他一招半式。虽然风谣的体质本就脆弱,并不适合练武,但……学与不学,是他风谣的自由,徒弟想学而师父不教,便是墨云仇的不是了。
“师父,我们来这南境也有十多日了吧?”风谣忽然说,“师父没有回墨府看望老爷夫人的打算?”
“不必。”墨云仇漠然回应,“才十多日。大丈夫理应志在四方。此次出来,不胜了那慕容寻,重获天下第一剑的名号,我绝不回去!”
重获……是的。慕容寻比墨云仇小两岁,在慕容寻十四岁成名之前,十三岁的墨云仇已凭着一套自创的步伐独步天下、声名远扬,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称他为武学奇才,天下第一剑。
然而,三年后,慕容寻横空出世,名气竟丝毫不逊于当年的墨云仇。
只因两人从未正式切磋过,不知究竟孰强孰弱,人们便根据他们活跃范围的不同,把他们并称为南北双剑。墨云仇“天下第一剑”的名号自此变成了“北境第一剑”。
对此,立志成为天下第一侠客的墨云仇,自然心生不满,一直都想找慕容寻一较高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剑。可慕容寻,似乎对“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并不感兴趣,始终对墨云仇避而不见,后来干脆离开慕容山庄,杳无音信。
风谣看着自家师父坚定的神情,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便自顾自地转过身,朝东南方向走去:“天色不早了。回客栈吧,师父。”
离开墨府的这段时间,两人一直住在周王府西侧的来友客栈。
手持白玉笛踏进客栈的那一刻,风谣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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