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任你,但我不信任这幢旧楼。”
他轻声嘀咕一句:“冠冕堂皇。”一抬头,发现有工人大步向浴室进发,他本能地想扑出去挡住他们,阻止人员进入,“嘿,那儿是禁区!”
搬运玻璃的人这时正好推开浴室门,向里面望去,一脸费解,接著众人发出一阵惊叹——全套德国进口空运金属烤瓷浴具设施,超大按摩浴缸,高端除潮温控设备,连浴袍毛巾都是国际品牌,不是绝对的享受人士,绝对做不出这种……无聊事。
“才三个星期,有这必要吗?”刚才的小保镖这时已挤到当事人身边看热闹,陈仅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转出客厅随他们弄去了。他承认,这整个楼里,他就那个空间有小小处理过,这帮人真没见过大场面,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中途,李升领著几个兄弟上来紧张地探问究竟,一看是楼层在添加加固设施倒也乐得高兴,屁颠颠安心下楼去了,留下陈仅同别人大眼瞪小眼,自打当上老大以来,还没被人这麽忽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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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全部完工撤出去,已是傍晚。没一会工夫,费老大的行李也一并运抵。
陈仅很佩服,他是真的很佩服费因斯老兄的忍耐力,几个小时过後,他居然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读几份过期的香港金融时报,这令血气极旺的陈仅百思不得其解,你说这堂堂大男人,窝在沙发椅上静坐几个小时真是不像话,搞不好这人是练太极的……
豪门请这麽一号人物来香港指挥作战,而且还由四部、高级组织亲自协助,太不寻常了吧?豪门几位有威望有实力的大哥他陈仅不是没有打过交道,没一个像眼前这个,让他心里这麽没底。
陈仅碰见两种人会头大:一类是大老粗型,半分锺不到跟你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另一类就是眼前这种所谓的“名流”,永远与人维持著距离感,猜不到他到底要几分冷热才会看你顺眼。
目前为止还看不出这个费因斯有什麽特殊举动,可刚才的一番言语交锋已使经验老道的陈仅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外表温文讲理的男人暗藏著独裁的血性,在几步之外都能感觉到他举手投足间发散出的魄力,还有他的眼神,一个普通人绝对不可能具备——洞穿一切了然於心。还是防著他点好,别到时踩到地雷无法翻身。
如果只合作一两天也就懒得研究他了,可三个星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每过一分锺,不对头的感觉就增加一分——自己岂非被此人牵著鼻子走了,到底谁应该听谁的!照目前这情况看,可相当不妙啊。
得主动找点话题:“我说……你饿不饿?”
他终於放下报纸抱起手,终於也注意起这个长期沈默、头顶冒烟的“保安人员”:“晚餐是什麽?”
居然还有脸问,也不看看都几点锺了!陈仅随口道:“火腿夹蛋三明治。”
对方显然对这个菜系不太满意:“我记得楼下有请菲佣。”
“我已经吩咐人送晚餐上来,大哥,以後宣布开饭守时一点,不要等我讨著吃嘛,很难听哎。”都说跟著中东组领导待遇好,我怎麽就没享受到?新社会还要饿得前胸贴後背。自动作饥不择食状,坐倒在沙发座垫上,自打当上老大以来还没挨过饿,这会儿已经耐不住暴露本性,自己的致命弱点就是没有尊卑观念,与上级的相处过程无论如何都无法保持基本的克制。
打开话闸也就大胆得收不住了:“我现在也算是现场观摩一位上亿资产的富豪是怎麽生活起居的,顺便吸取经验,待将来发挥。”爬上沙发坐到老大旁边去攀谈,“如果我是小妞,一定使尽手段勾引你,这样下辈子可就有寄托了。呵,我其实也就这麽说说,都知道有钱也痛苦。”
对方只是呵呵一笑,并未搭腔。
陈仅再试著通过自我批判博取对方的好感,为将来的安稳日子打基础:“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说话太直接?”
“有点。”
“如果我日後哪里得罪你,多包涵。”自觉打预防针,够诚意了吧?
“我不介意,你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好,不要被豪门某些人同化了。”
咦,这算是夸我吗?“从现在起,你需要我离你几公分远?”
“在这幢大楼内,你可以自由走动,不需要报备。”他宣布游戏规则,“如果外出,我会尽量在你视线范围内活动。”
“你确定需要我亲自保护?”
“从这一刻起,我会完全信任你。”
“我以为你比较愿意相信防弹玻璃。”陈仅抬头,满怀诚意地凝望主雇,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说错话,“真的。”
“你似乎还有些不满。”
“哇,这你都看得出来!厉害。”慵懒地竖起大麽指。
“你想知道整个计划?”
“你的智商绝对超过一百六。”有人顿时来了精神,“我不喜欢在公事上有脱僵无序的感觉,我需要知道轮廓。”
“加略葛会告诉你大概。”
“什麽时候?”
“今晚九点。”
这还差不多,不过……好像事情又变复杂了。
费因斯大哥站起来,优雅地告辞,也许是受不了和一个多问多话的下属呆一起太长时间:“请问哪间是我卧室?”
“左边第二间。”陈仅指了指,“我在你隔壁。”
关门前,他停下来:“麻烦从明天起,让人把香港的重要报纸收集齐送到客厅。”
呃?!“你的中文真是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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