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丧钟,举朝哀泣,移灵柩,一项项丧礼仪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皇后已病了很久,都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自然早就把一应事宜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出不了半点儿的岔子。
康熙要亲自举丧,胤祺也要回偏殿跟兄弟们一块儿候着今夜的守灵。只是临走前居然被梁九功领到了一间密室里头,以斋戒前要沐浴为名,叫了两个宫女从头到脚替他狠狠地洗涮了一遍,连衣服也被尽数换了新的。
被搓得通红的五阿哥神色茫然地飘出了那间屋子,忍不住在心里狠狠感慨了一番——谁说古代这卫生防疫意识不够强的?一个晚期根本没有传染性的肺结核,都快按着*的级别给他消毒了。估计他那位皇阿玛也是被天花过人的威力给吓得不轻,生怕他也中了什么招,想来上一次他昏着回去,大抵也是被人这么给洗涮过一次,怪不得回去后老觉得身上衣服穿得别别扭扭的。
早已经对被人看光有着极强承受力的前任影帝,对这种小事情,还是十分看得开的。
到了偏殿,兄弟们都早就候在那儿了,连太子也冷着一张脸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几个小阿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吓得个个脸色苍白不敢出声,只有九阿哥胤禟不管不顾地扑进了胤祺的怀里,说什么都不肯撒开手。
“没事儿没事儿,小九不怕。”
胤祺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抚着他的脊背。胤禟紧紧扯住他的袖子,咬着下唇抬起头怯懦道:“哥哥……是额娘大行了吗?”
胤祺不由微愕,这才明白过来这孩子是在怕什么,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是咱们的嫡母,皇后娘娘大行了。”
小家伙费力地思索了一阵,好像总算分清了两者的区别,小脸儿一下子舒展开,用力地点了点头。胤祺瞥见旁的几个小阿哥望过来时眼里的羡慕,不由在心里头无奈苦笑,柔声哄着胤禟回去跟兄弟们一块儿坐着,自个儿也坐了回去,鼻观口口观心地认认真真发着呆。
“何必做出这个样子来呢……你心里头就不觉得痛快么?”
耳旁忽然想起被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胤祺愕然抬头,面前站着的竟是那个从第一面就对他横竖看不顺眼的太子殿下。
太子正皱着眉看向他,见他抬了头,便朝着门外一扬下巴淡淡道:“跟孤出来,孤有话对你说。”
“是。”胤祺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出了门。这儿的人都去忙着操持皇后那头儿的事了,廊上空空荡荡的清冷至极,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太子也不理他,快步走了一段才总算住了步子,背对着他冷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胤祺一时哑然,苦笑着无奈地摇摇头:“我要是知道的话,大概就不会叫太子这么讨厌了。”
太子嗤笑了一声,忽然转过身,抬脚便朝着他小腹踹去。胤祺却早已把忽雷太极的身法烂熟于心,单手轻轻一拨一送便将那一腿引开,又稳稳扶住了几乎摔倒的太子,微俯了身缓声道:“太子站稳些,若是在这儿摔了可就不好了。”
“你少给孤在这儿装腔作势!”太子低吼了一声,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喘着粗气哑声道:“孤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副什么都不当事儿的样子!她那么对待你,三番五次的叫你险些丧了命,你凭什么可以不恨他?既然你真那么宽仁大度,孤就非要逼出你的真火儿来!”
……结果他居然还把这些行为当成是小孩子斗气,两年来都以一种看傻小子翻跟头的态度,直到现在都懒得跟这种堪称幼稚的行为置气。
胤祺眨了眨眼睛,望着太子的目光忍不住的带了些同情——干嘛不早点儿说呢?早知道就是为了看他生气,他专场给这位太子殿下演一场不就得了,居然就为了这么点儿事闹了这么久,平白浪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实在不能不叫人觉得可惜。
“太子要是实在想看,我现在其实也能生气的……”
“你——”太子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泄气般的一把推开了他,退了两步重重靠在墙上,沉默许久才低声道:“你知道么?我恨她恨得要死——若不是皇阿玛非要迎她入宫,皇额娘也不会郁郁寡欢,以致积郁成疾,才生下我就闭了眼……我后来听说你也被他折腾得半死,心里头却很高兴,以为总算会有一个跟我一样恨她的人了,可那一宿皇阿玛竟然拿你来训斥我,说我不通情理,不懂宽仁……”
居然都不用“孤”了,看来还真是恨得不轻。胤祺望着那个双目通红的少年,心里头也无端生出些慨叹来——这也是个不幸的孩子,明明贵为太子,却连一日额娘的疼爱都没受过,憋屈的久了,心理偏激似乎也没那么不可理喻。
“无论如何……今日,孤是绝不会祭她的。”
太子沉默了一阵才终于缓缓开口,眼里的哀痛渐渐褪去,便又泛上了冷冽的寒意:“皇阿玛要斥责也好,要处罚也罢——还能怎么罚呢?大不了就是废——”
他的话还未完,就被胤祺一把捂住了嘴,剩下的话也彻底被憋回了肚子里去。
“你放肆!”太子一时几乎有些恼怒,甩开他的手低吼了一声。他自幼就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尊荣华贵。哪个都小心翼翼的顺着他,又有谁敢对他如此不敬?
“好好,我放肆。”胤祺好脾气地举着双手点头应是,向四处看了看才又耐着性子劝道:“太子年纪不小了,应当知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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