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恐惧令穆峥全身僵硬,瞪大了眼一动也不敢动。
少年仇恨的声音残酷地钻进他耳中:“这是我的房间,你,滚出去——”
此后的日子,穆峥迎来了他的噩梦。
夏昀泽不骂他不打他,只是不断地用那种残酷冷厉的眼神看着他。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只要他发出半点声音,就会引起少年的注意,进而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
穆峥甚至不敢合眼,生怕在睡梦里就被夏昀泽杀死。
而夏樊声忙着照顾生病的妻子,并不知道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许他知道,可他绝对不会插手让穆峥的日子好过一点。
长期的精神压迫令穆峥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身体迅速衰弱下去,直到穆景曜来看他,发现他一直在生病,立刻便决定要将他接走。
那个时候,穆景曜刚刚成年,却已经小有资产。穆老爷子不待见他,对他的生活却并不苛刻,而他的商业头脑在整个穆家几乎无人能及,利用多年积攒的资金炒股炒房投资,短短几年时间已经能够在寸土寸金的b市买下一栋别墅。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相关的材料,只等和夏樊声谈妥抚养权转移的事宜,就能彻底把穆峥接到身边。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就在穆景曜对夏樊声下了最后通牒的次日,穆峥失踪了。
穆景曜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绑架,可是却始终没有接到勒索电话,担忧与恐惧几乎让他崩溃,发了疯般逼迫穆老爷子出手。全市的警|队都被惊动了,甚至出动了特|警,终于在当天傍晚找到了穆峥。
穆景曜到达现场的时候,就看到小小的男孩趴在夏昀泽怀里,细瘦的手臂还抱着他的脖子,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
“小峥!”一瞬间的放松令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涌上了狂喜,甚至来不及看清夏昀泽脸上的表情。
这一声呼唤令穆峥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紧接着在夏昀泽怀里缓缓转过身。
看清男孩表情的那一刻,一股酸楚蓦然尖锐地冲上眼眶,令穆景曜险些当场落下泪来。
这些年来,他从来没见穆峥哭过,即使是被保姆折磨得一身伤,甚至是病得最严重的时候,男孩也只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人,从来不喊痛不说害怕,他会小声地叫穆景曜“舅舅”,却从不会对他撒娇。
然而那一刻,男孩脸上青紫地肿胀着,泪水静静地从眼眶里流淌出来,混着满脸的灰土,脏得一塌糊涂。他看着穆景曜,缓慢地张开了手臂。
穆景曜瞬间冲过去将人抱了过来:“有没有受伤?嗯?哪里痛?”
穆峥摇了摇头,安静地伏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穆景曜抱着小孩,稍微冷静了点,终有有心思打量周围环境.这是一间老旧的平房,摇摇欲坠的样子几乎称得上是危房了,位于b市出了名的藏污纳垢、鱼龙混杂的城中村地段。
夏昀泽双手插在兜里,一脸事不关己的冷漠。而就在他的身后,两个特|警按着一个正哀嚎着不断挣扎的男人,一名医生正在进行紧急施救。
待穆景曜看清那医生动手的部位,眼神骤然沉了下去,抱着穆峥的手臂一紧,勒得男孩小小呻|吟了声。
穆景曜心里一颤,深吸了口气,盯着夏昀泽冷冷道:“你在这做什么?”
穆峥从来不会同他说谁对他不好,所以穆景曜并不知道对方曾经对男孩进行的恐吓,他只是有所怀疑,怀疑夏昀泽在这件事中扮演了某种角色。可是那男人的下|体很显然是被利器所伤,看穆峥方才的表现,应当是夏昀泽出手相救。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他所策划,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然而当前不是追究真相的时候,穆景曜抱着穆峥上了车,将男孩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只是遭受过殴打,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时,穆景曜狠狠松了口气,不断轻拍着男孩的背低声安抚:“没事了,我们回家,以后跟舅舅一起,再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然而这个承诺最终也没有实现。
当天的动静太大,穆峥的事情没能瞒住,连带着穆景晴当年做下的那些丑闻也一并爆了出来。穆老爷子勃然大怒,当即强制将穆景曜送出了国。而穆景曜离开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将穆峥送到了一位可靠的忘年之交那里学习散打。
多年后,风头过去,穆景曜偷跑回国看他的小外甥,却发现当年那个小小的、瘦弱的男孩已经彻彻底底地变了模样,不再封闭,不再孤僻,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温和爱笑的样子,亲切地叫夏昀泽“哥”,看着对方的时候,眼神很温柔。
穆家老宅位于b市郊外,是那种传统的大宅,清末时流传到了穆家先祖手里。搁在今天,几乎可以炒出天价。
朱红的大门威严地耸立着,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就如同上方悬挂的牌匾上的“穆府”两个字,象征着强权与不可违背的意志。
这是穆峥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是十五年前,穆景曜带他过来见那位掌控着一切的权威者,把他的姓由夏改成了穆。
而如今再次踏入这个地方,唯一在他身边的还是他的小舅舅。
穆景曜按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别怕,舅舅陪着你。”
穆峥闻言笑了,是那种很温和很轻柔的笑,跟在管家身后穿过长长的回廊,重重月门,进到了穆景晴的病房里,他的笑容始终没有一丝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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