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淮霖看着奚微把牛奶喝了,问他:“你在学校都吃什么?”
奚微回忆起他乏善可陈的日常。早上五点半起床,穿衣洗漱,骑自行车赶到学校上早自习。七点半早自习结束,随便在校门口买点儿包子油条煎饼果子之类的早餐填饱肚子,中午吃食堂,晚上再糊弄一口,下了晚自习回家,肚子饿就吃泡面。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奚微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经费不足饭量不小,要吃饱就不能吃得太好。在食堂他都挑一些便宜量大的饭菜,晚饭吃上两碗素汤面,两碗顶一晚牛肉面的钱。
高三每周只放一天假,周末隔月轮休,这个月周六,下个月就是周日。奚微在家吃得就更简单,除了泡面,要么就煮一大锅米饭或者买一堆馒头,熬点儿蛋花儿汤,就着榨菜从早吃到晚。
奚微简单和杜淮霖说了,他也有自尊心,怕得到可怜与同情,于是满不在意地说:“我对吃不怎么讲究的,也没时间弄,吃饱就行。”
饶是如此,杜淮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一直握着奚微的手,听到奚微的话之后加大了力度。
思忖片刻,杜淮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一张卡。
“平时需要什么大的开销你可以和我说,里面是给你零用的钱。每个月我打给你两万,条件只有一个,你必须好好吃东西。”
这张卡把奚微从家长里短的亲昵错觉中拉回现实,提醒他别忘了,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奚微接了卡,小声说:“一个月吃不了两万……”
“剩下你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杜淮霖说:“钱是为人服务的。你既然已经接受了,那就好好利用。”
奚微说“谢谢”,又问他:“杜叔,你一直住在这儿吗?”
杜淮霖很想说“当然”。但是一想到之后将要面临的状况,恐怕有的让他头疼,他还是留了一线活口。
“……不一定。”
他的居所当然不止这一处,但能称其为“家”的只有这里。要把奚微接来,他下意识就想到这儿,这个独属于一个成年男人的私密空间,就算是他的儿子杜骁也不能轻易涉足,却心甘情愿让奚微侵入。
可自己花大价钱费大力气“包养”他,却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一次,两次,时间长了,奚微总会起疑心。
“为什么问这个?”
奚微摇摇头:“没什么,就突然想到了。”
他只是看到那张卡,想起“金屋藏娇”的典故。虽然他耻于自称为“娇”,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奚微想,这么豪华漂亮的房子,果然也只是他一个“行宫”而已。
那还会不会有别的“行宫”,里面也住着除他以外的人?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杜淮霖几乎一无所知。他是做什么的,他多大年纪,他的家庭情况如何。他盲目地,稀里糊涂把自己卖了,仅仅是一厢情愿地把原因归结于他很好,他很强大,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予他依靠,赢得他的信赖。
可杜淮霖图自己什么呢?其实他知道,杜淮霖一开始根本就看不上自己。他这样的人,在泥坑里挣扎打滚,在尘埃里和他相遇。除了图他个年轻新鲜,他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值得杜淮霖喜欢的。
他是棵杂草,杜淮霖是大树。他靠他遮风挡雨,可他不配站在他身边。
杜淮霖三缄其口,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只是说了句:“我不在这儿住的时候,会提前告诉你。”然后把空了的牛奶杯拿起来,和他道了声“晚安”。
替奚微关了灯带上门,杜淮霖脑子也有点儿乱。这糟心的状况,能拖就拖,且走且看吧。
奚微在黑暗里躺了一会儿,爬起来,扭亮台灯,拿出笔记本,翻出一页,标题写着“人生目标”。他在“考上a大”的下面,郑重其事又填上一条:做一株木棉,以树的形象站在他身边。(注1)
然后他打了个呵欠,翻出书,继续勤勤勉勉地挑灯夜战。
注1:出自舒婷的现代诗《致橡树》。
第十一章
奚微迷迷糊糊做了个梦。除了一堆单词公式交错着在睡眠中进行自我强化,他偶尔也会做一些隐秘而羞耻的梦。从前的梦里并没有具现的对象,而今早这个浅浅的梦境仿佛有了自主意识,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和对方放肆纠缠。
高潮褪去,他在如水波般的舒适中醒了,梦中人不在他身边。
他在黑暗中静静回味了一会儿,才爬起来。
屋里很安静。他有那么一瞬间的错乱,坐直后打开台灯,怔忪片刻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面翻身都会撞到的墙,以及潮霉混杂着油烟的气味。
他揉着眼窝下床,去卫生间把沾了j,in,g液的内裤换洗了。洗完内裤他拿起崭新的电动牙刷刷牙,试探着把电钮推开,放进嘴里,怎么刷怎么别扭,干脆把电源关了,握着粗柄笨拙地切换成手动模式。
进了客厅,让他意外的是杜淮霖也起来了,正在厨房煎蛋。奚微看着他的背影,不同于日常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凌厉印象,现在他穿着身合体的家居服,显得气质柔和了许多,更易让人亲近。让奚微错觉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杜总,只是个和蔼又温柔的普通男人。
他想起刚刚的梦,慌乱中踢到了桌子腿儿,疼得他嘶嘶哈哈翘起脚。
“怎么了?”杜淮霖回头,奚微说“没事没事”,一蹦一蹦地坐到椅子上。
“我很久不在家吃早餐,随便做点儿。”杜淮霖把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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