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十一月初是钟越父亲的寿辰,月初出生的老爷子一直身体硬朗,官场上更是混得如鱼得水,现在五十四了,官是越做越大,脾气是越来越说一不二。钟越母亲典型的顾家女人,一辈子丈夫为天,所有的心都是操在丈夫儿子身上了,在丈夫依然红光满面的年纪,这个女人越已经渐露憔悴,年轻时的美貌不再,身体也是落下了一身病痛。
钟越踏进酒宴的时候就浑身难受,母亲殷勤地迎过来:“小越你来啦。”一边摘了儿子厚重的外套一边把钟越往宴会中心引,“你最近已经好久没回家了,你爸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想你了,待会儿好好陪陪他。”
钟越点点头,脸色一点也不是平常的嬉皮笑脸,严肃得有点过分。钟景山正在主位上,和那些上级下级的把酒言欢,钟越远远地瞧了一眼自己依然丰神俊朗的父亲,转了个身就上了阳台。
脱了外套的钟越觉出微微的冷意,一摸口袋才意识到烟已经戒掉经年。钟越有点懊恼,来的路上应该顺便买上包烟,也就不会显得此刻如此地百无聊赖。
“怎么一个人躲阳台上?”一身西装笔挺的男子推开门走了过来,一边已经递上了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香烟,“你家老爷子肯定盼着你过去呢。”
钟越对沈俊文恰到好处的出现报以微笑,接过烟点了叼在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吐出个烟圈:“你也过来了?”
“不仅我过来了,我那妹子也来了,你到的那会儿她不是正好去洗手间补妆,你以为你还能悠哉哉地一个人跑阳台?”沈俊文笑了笑,转而把视线转向阳台前面,那里灯火辉煌。钟家的阳台,望出去自然是一派好风光。
“你倒是政场上混得光鲜,”钟越又猛吸了一口烟,长久不抽烟的气管和肺部都在用一种陌生的瘙痒感抗议,“你说你小子曾经这么火爆的脾气,也能做官做出个八面玲珑,人果然都是有潜力的。”
沈俊文嗤笑:“你凭什么挖苦我,要不是你的那个谁,现在的你还不是肯定和我一样在官场上打滚?我们这种出身的,这条路走得实在太顺其自然,你说你放弃老爷子给你安排好的阳光大道,反而靠自己打拼事业……那个人值得吗。”
钟越露出一种嘲笑的表情:“你这种人怎么会懂值不值得。”
“也是,我是什么人啊,”沈俊文脸色暗了,“我是为了前程连老婆孩子都可以不要的人啊,怎么理解得了你钟大公子为了爱情什么都可抛的气节。”
气氛沉闷了一会儿,钟越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都可抛,起码……屋里的那两个,抛不掉。”钟越把烟屁股往阳台的栏杆上狠狠的碾了碾,转身开门进屋了。
钟越刚对上来自房间里的光亮,果然就被沈俊文的妹子逮了个正着。沈郗文化着淡妆,唇微微地翘着,显示着一种仿佛随身携带的傲气。也是,这样的家室和学历,再加上这个身材和脸,的确是有资本居高临下的。不过看到钟越的那刻,女王一样的女子蓦然多了一抹羞涩,端着优雅地姿势,就用着一股和羞涩完全不相符合的迫不及待迎了过来。
钟越猛然觉得脑袋发疼。
“越哥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忙什么?”沈郗文眼神放亮。
“还不就是那样,谈谈生意出出差,”钟越脸上装点上公式化的笑容,“听说郗文已经毕业了?在一个外企工作是吧。”
“是啊,外企就是工资高了点,工作氛围自主了点,要我选,我倒还更喜欢能给越哥打工呢。”
这姑娘说话就是带着一股让钟越觉得卖弄的腔调,钟越勉强自己忍耐:“你好好玩,我先去找下我爸。”
钟景山和儿子倒是一副和乐融融父慈子孝的画面,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钟家父子就关起门来进了书房。钟父的脸上就少了那一层笑呵呵的慈祥,反而显得有点严肃。“你都二十九了,什么时候谈谈结婚的事。”
“不着急。”钟越也阴着脸,放在沙发上的手却已经掐得手心发痛了。
“还不着急?你知道我都替你推掉了多少领导同事的相亲吗?”钟父用一种显而易见的不满看着自己儿子,“我当初也答应了给你们时间,如果不是我一力保你们,你以为你藏的那个还能在那个重点高中好好地教书到现在?但现在呢,你们答应我的呢?非但相亲不去,现在连家都不回了。你说要不是我今天寿宴,我钟景山连自己儿子的面都没福气见了是不是?”
“你别说得好像你在保护我们一样,”钟越抬起目光,“你只不过是按照你承诺的没有来打扰我们而已。保护?”钟越嘲讽地哼了一声,“还不是保护的是你所谓的面子?爸,我真不想恨你的。”
“别忘了我们当时是怎么说的。”钟父气得有点脸色发红,“钟越,别忘了你是我钟景山的儿子,别忘了你是什么家世什么出身,别忘了多少人看着我们家,你最好要好好记得,玩够了,回来结婚生子。我能忍受一次你不听从我的安排而去从商,可不代表我能继续容忍你惊世骇俗下去!钟越,你是我儿子,你该知道我有没有能耐对你的那个小爱人做点什么。”
“所以我们不是答应了到三十岁就分开嘛……”钟越的声音无比疲惫,“最后的一年,请你不要再打扰干涉我们。而且,”钟越站起身,“这不是玩,这段期限之前的日子,才是我真正的人生。你不必拿他威胁我,他小民小众的,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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