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阮氏再不济,养一个女儿也是养的起的!今日这话是先生说出来的,文彬只当您是好意;若是别人来提,怕此时就要送客了!”阮大人语气中难掩怒意,站了起来。
钟先生也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道:“门第之别,难道重于儿女之幸?我来此之前,预想过你的态度,也料到你会拒绝。但我还是要来,一来,那是个好孩子,文烟也是好孩子。二来,你看看我,我当年也什么也不是!”
阮大人道:“罗伯父有眼光,有魄力,晚辈敬佩不已。但我阮家已被人笑了两次,万不可再有第三次!我可不想被族人指着脊梁骨骂,说我阮家的女儿没人要,沦落到下嫁与商贾之家!”
钟先生也来气了,道:“商贾之家又如何,你阮家家大业大,就没有买卖之事?他李家不偷不抢,养出的女儿救人无数,现在是朝廷册封的郡主,不比你阮家差多少!”
阮大人:“女儿的荣光,只能光耀她一人罢了,反倒衬托的兄长无能!”
“你!……”钟先生讲经论道滔滔不绝,此时对着这个顽固的家伙简直无话可说了,气的一跺脚:“好,你这么看重家族颜面,守着你的颜面好了,文烟怨你恨你都跟我无关!”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了。
太可气了,当着师父的面说弟子无能,这不是在打他这个师父的脸吗!好,倒要叫你看看,他钟某人的弟子到底如何!
人走了,阮大人的气也散了,看着钟先生的背影,甚至生出一种要喊他回来的冲动。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开口。他的女儿,他就不心疼吗?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女儿啊,爹对不住你……
钟先生回到书斋,李识只看到他的脸色就知事情不成,定然还连累师父生了场气,遥遥一拜致歉,转身回去读书。钟夫人也得知了此事,温言劝解道:“万事强求不得,或许待识儿得了功名,文彬会松口也说不定?”
“只怕那时,文烟已不知身在何处啊!”钟先生担忧道。世家大族,犯了错或是一些隐晦的原因而不甚光彩的女儿,不是送去寺庙祈福就是“病逝”。
夕阳西下,风止沙落,一队不少于千人的队伍行走在黄沙中。队伍中人大都以马代步,只有中间几人步行,细看,全都被长绳束缚,绳子的另一端在骑在马背上的人手里。
队伍最前方,便是西北最声名赫赫的统领,原泰。左右各跟随着两名亲随,具都警惕的左右张望。虽说在这荒漠之中视野开阔,不宜设伏,但敌人丧心病狂,狗急跳墙强行截杀也不是不可能。
“将军,此处地势开阔,不如,让将士们歇息片刻?”一人出声道。
原泰四顾,点点头。“就地休息,吃饱喝足,夜晚继续行进。”
对于原泰的话,没人反对,因为他的决定从来没失误过。众将士片刻不敢耽搁,也不需点火,每个人自带了干粮清水,坐在地上边吃边喝,不喝水简直咽不下去啊。
原泰吃的也是一样的东西,一边吃着,一边皱着眉想什么事情。
一名副将走进,微笑着蹲下来道:“将军,那个匪首不吃,嫌难吃。呵呵……”
原泰微笑:“饿着吧,三五天不吃死不了。”
“他要见您,想跟您谈条件。”
“不用理他,到了京城交给韦相,想要什么证词没有?”冷冷的语调吐出这么一句,让身边副将听了有些不舒服。另一位一直伴在左右的副将小心翼翼道:“他始终不承认那件事是他们做的,都到这地步了,也不知他还扛什么,难道相王还能跑来救他不成?”
原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远。
“不管承不承认,那件事只能是他们做的!”
不过半个时辰,天色明显的暗了下来。这支队伍继续上路,不过却遣了几名探子在前方探路。大漠的夜晚,与白日形成巨大反差,白天热死,晚上冻死,好在将士们都有准备,行路中不忘加上衣裳。顶着星月,继续前行。
“嘶”的一声长鸣,打破了夜的宁静。
原泰等人勒住马,凝神细听。前方探子无信号,说明没有异常。但是……
马群中嘶鸣更甚,原本只是一匹马,现在又数声响起,一些马开始不安起来,四蹄乱动,士兵们竭力控制,收效甚微。
“将军,有敌袭!”一名副将道,声音里有警示,但并没有慌乱。
“后方,”原泰冷笑,“居然一路尾随!”
副将拔刀大喊:“后方,准备迎战!”
“是!”声音整齐划一,显然毫无畏惧。这些,都是原泰手下久经沙场的老兵,不过夜袭而已,不算什么。
队伍中被捆缚的几人一直蔫头耷脑,此时突然来了精神,其中一个大胡子的狂笑道:“哈哈哈,兄弟们来救我了,赶快把我们放了,还能饶你们一命!”
“啪”的一马鞭落下,一名士兵毫不客气喝道:“闭嘴!”
大胡子强忍着没喊出来,恶狠狠道:“我记住你,等会儿你就是跪下求爷爷,爷也不饶你!”
士兵轻蔑道:“看你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哼!”
地面轻微震动,已经可以靠双脚感觉出来,同时,黑蓝的天际,出现一片亮点。越来越近,逐渐清晰,同时还有呼喝声远远飘来。
大胡子得意的对自己人道:“躲着点,刀箭无眼,别给自己人误伤了!”只是没有人回应他。“就知道他们会来救咱们的,阿木尔罕,我路斯提认你这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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