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襄贝勒竟然真的长进了,都能当皇上的知心人了。岳乐试探性道:“皇上有心事何必闷在心里,对着外臣不好说,后宫妃嫔娘娘们都很乐意为皇上排遣心事。”
这话说得连垂着脑袋跟在福临后面的吴良辅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道安郡王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多会说话的人,今天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谁不知道皇上跟宫里几位娘娘都谈不上交心啊,跟皇后更是斗鸡似的见面就掐。
福临面色变得也有点难看,深切地觉得岳乐今天很不会说话,面色有点发沉,却也没有翻脸,只是带着几分冷淡道:“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你不是约朕前来赏画吗?”
岳乐虽然小小地得罪了一下福临,却也弄明白了皇帝就是想找一位可心人,他对今日之事越发看好了,闻言笑着请福临移步内堂。
他拿出来的画确实是孙克弘真迹,福临凑近了仔细打量,面色倒是缓和了不少:“允执之画作晚年放逸,笔法简练,朕更爱他中年时所作的色彩清丽细腻之作,可惜传世的不多,你这幅已经算是难得的珍品了。”
岳乐见他果然爱不释手,十分知机地提出把此画献给皇上,福临倒是也没推辞,一口应下了,却听到岳乐话题一转道:“奴才甚爱收集名家字画,可惜也有走眼的时候,数月前有门人捧着一幅虫草画,说是千辛万苦寻来的孙隆真迹。”
福临很感兴趣地“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奴才拿来一观,倒也确实不作墨线,纯以色彩点染,同孙隆的笔法仿佛,便收起来珍藏,还是上个月请李翰林来府上一聚时,他说这画颇得意境,可惜风骨不足,怕是后人仿作。”岳乐说着脸上都不忘带出一股难掩的遗憾可惜来。
他也是生怕不保险,还特意又强调了一句:“奴才刚听后还不相信,特意把王翰林也给请来了,他说是有些拿不准,三人辩了一通,方才确定是仿品的。”
他这般做派,福临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视线在书房里扫了一通,没找到仿孙隆的画作,追问道:“那幅画呢,快拿出来给朕看看?”
岳乐迟疑了一下,苦笑道:“奴才是嫌丢人,竟然也有走眼的一天,不想再看到它,让人收拾起来了。”
他欲擒故纵地推脱了几声,见福临仍然一门心思要看,方才出门唤道:“来人,把柜子顶上川字箱子抬下来。”
进来的是他府上的头等侍卫,心腹中的心腹,来人魁梧雄壮,臂上肌肉嶙峋,进门先给皇上请安。
岳乐劝道:“箱子在上面放了有十天了,还请皇上暂且避开,免得扬尘有污圣体。”
福临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他自己生得像个弱鸡,却不乐意别人把他看扁了,笑道:“无妨,朕还不至于这样娇气。”
话是这么说,侍卫仍是告了不敬之罪,搬了凳子去取箱子,福临看着还觉得有几分惊奇:“你这箱子如何放在柜子上面,难道安郡王府上连专门的库房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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