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洗漱之后,安诺躺在床上。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安全,放松下来,浑身的疼痛感便泛上来。他调好空调的温度,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背部,力图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他需要大量的睡眠来抵抗疼痛恢复体力。
白以辰也需要睡眠,但是他没有空调,在这个炎热的凌晨他注定无法得到一个安稳的睡眠。白以辰第三次从湿漉漉的床上爬起来,闷头冲向卫生间,将满满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去。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力图在这个桑拿房一样的空间里寻找到更多的氧气。他极其困倦,工作一天后周身的疲劳感几乎要将他击倒,如果他能累晕过去那当然好,至少可以睡着了。
白以辰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转圈,这样不行!夏天太热冬天太冷,自己不是不能吃苦,而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忍受无眠的生活。每天大强度的体力劳动使他更加需要尽可能多的睡眠,而这间没有空调的二十平米的地下室无情地剥夺了他睡眠的时间。在这个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城市,白以辰知道自己即便坚持过了夏天也无法度过湿冷的寒冬。
换个有空调的房子!白以辰飞快地算计着。自己住的这间地下室条件虽简陋,但是地理条件极好,去自己打工的地方非常方便,目前的租金是一千三一个月。如果还租这个地段的房子,租金就会大幅提升,如果租个远点的,自己很可能要少打一份工。这两个问题白以辰都不愿意面对,他需要在一年的时间里攒出一大笔钱,这关乎他的一生。
钱,白以辰恨这个字!
我要换个工作,白以辰对自己说。目前的两份工:白天在一个私人小超市理货,晚上在饭馆刷碗,这都不足以让他快速地积累起大量的金钱。
我的时间不多,只有一年,一年四万,我必须存出这笔钱。
白以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燃惑”这个名字一下子跳进他的大脑:在酒吧打工,收入肯定要比刷碗高,关键是有小费!如果能够忍,就可以做得很好,可以得到很多小费,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我能忍受么?忍受别人像对待一个玩物一样地戏弄自己,忍受他们像看一个低贱的□一样的眼神,甚至忍受他们在自己身上抚摸、揉搓,也许还有吻!带着酒气烟气,臭烘烘的嘴拖着涎水在自己的脸上甚至唇上吮吸,甚至……
白以辰不敢想,激灵灵地打了个抖,平时隐隐约约听说的那些不堪入目无法想象的画面掠过大脑,他颓然地倒下去,摊平四肢躺在一滩水里,痛苦不已。
一个星期后,安诺的伤渐渐好了,他每天都会去“燃惑”转一圈,店里基本不会安排他的工作,他经常依靠在吧台边喝一大杯冰的柠檬茶,林子仍然低着头擦拭吧台。安诺敲敲吧台:“喂,林子,再擦吧台就被你擦漏了。”
林子从长长的刘海后瞄一眼安诺,瞳孔微微有些扩散,双目无神,沉默地继续低头擦拭吧台。安诺百无聊赖,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口气。
突然,他的身体僵住了,保持着一个歪脖伸臂挺胸的姿势,本来半生半闭的眼睛大睁开来,射出锐利的锋芒——他隐约闻到了一股酸苦的味道。也就一瞬间,他放下手臂,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瘫在吧台前,慵懒地说:
“林子,陪我喝杯酒吧,好无聊。”
林子沉默着拿出一个方杯,倒进一份威士忌,又拿出一个玻璃杯,倒进半杯矿泉水,端起矿泉水轻轻一磕,说:“我要调酒,陪你喝杯水吧。”
安诺把威士忌一饮而尽,唇边露出含义不明的微笑。
安诺晃悠到经理室找郑锐时,郑锐对安诺说:“上次你受伤的事,我找过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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