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舒南盯紧林榛,唯恐他关键时刻掉链子,就在十几秒前,林榛还一副散漫无所谓的样子,即使硬装出几分傲慢威严,也脆弱得一戳就破。
县令还没钻进轿子,闻言扭头好奇看过来。师爷拧紧眉头,气焰嚣张地怒叱道:“大胆,你是何人?胆敢阻扰官差办事!”
林榛板着脸,依样画葫芦学着郑舒南教给他的话厉声道:“放肆,区区七品县官竟敢如此草菅人命,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有没有皇上!”
师爷满脸错愕,继而哄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笑话!这儿天高皇帝远,北战王就是我们的天,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是吗?”林榛冷笑,“朕还不知原本北战王如此胆大包天,若是朕没有微服私访,岂不被他骑到头上去了。”
师爷惊愕,目光谨慎地端详林榛,不敢再随意大放厥词,视线转向还没离开的县令。
县令轻蔑地睨视林榛一眼,讽刺道:“我呸!就你,还皇帝?你也不找张镜子照照自己,你要是皇帝,那我就是皇帝他爹,什么玩意,这年头皇帝这么不值钱,谁都能冒充一下。”
林榛强撑的那口气猛地散了,愤怒道:“闭嘴,皇家威严岂容你说三道四!”
县令道:“这年头兵荒马乱,听说皇上领兵跟蛮人打起来了,指不定我们又得换个新主子,谁说得准。”
“你——你敢公然诋毁朕,是嫌脑袋太重,不想要了是吧?!”
“疯子,胡言乱语,你知道什么,”县令不耐烦的挥手道,“别跟他啰嗦,放箭!”
林榛挺直背脊,倔强地站在前方,不肯稍退半步,只转过头愧疚地看着郑舒南,因为没完成对方交代的事感到无比失落难过。
郑舒南心瞬间下沉,不无遗憾的叹气,他俯身凑到林林耳边说了几句话,这才猛然上前朗声道:“杨大人不信他所言?皇上的确领军到了牧城,但现今牧城已胜,皇上便沿着护城河往下游去,一来体察民情,二来皇上与庾大人许久不见,甚为思念,没料到刚到文沧县,便听闻疫情,皇上原本打算命护卫查明情况,谁知又遇到一伙劫匪,护卫不敌身死,皇上更受了重伤,被不知实情的人抬进瘟疫村,始终无法离开。”
县令道:“你又是谁?”
郑舒南道:“郑舒南,御前三品侍卫。”
县令陷入沉思,似乎在考虑该如何行事,毕竟郑舒南说话条理清晰,普通百姓可不会知道,皇上到了牧城以及牧城大捷的消息,就算这人误报了身份,想必也绝非普通身份。
郑舒南心情紧张,其实很没有底,此时此刻数张弓弦对准了他跟林榛,稍有差池他们便会被射得千疮百孔。
郑舒南努力保持镇定道:“杨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查明身份,若是误伤了皇上,你可担得起弑君的罪名?”
县令没说话,唤来师爷商议对策,两人低声嘀咕好半天,县令被仆从扶着走下软轿,停在木桩隔离的几步范围内。
“郑大人所言极是,是下官糊涂了,”县令喟叹道,“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罪,下官也是依命行事,皇上微服私访一事下官的确不知,所谓不知者无罪……”
郑舒南舒一口气,正准备打断县令的长篇大论,就听身侧的林榛忽然嗤笑一声,森然冷道:“庾扬知只手遮天,这是准备造反不成?杨大人,造反可是千刀万剐、株连九族的大罪,你真嫌脑袋太重,不想要了?”
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话,现在被林榛说出来,却带着说不清的压迫感。林榛微抬起头,视线斜睨县令,携裹着轻蔑漠然的凛冽寒意。
县令脸猛地一僵,显然在还没查清两人身份前,就被如此羞辱令他极其愤怒。
郑舒南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
林榛忽然转头看郑舒南一眼,瞬间将郑舒南所有的话堵回了喉咙里,只见林榛神色肃然,面沉如水,那双漆黑锐利的瞳孔被黑色覆盖,不见丁点儿淡淡红色。
林榛继续冷道:“身为县令,不为民谋福祉,反倒草菅人命,害人无数,你这官当得实在无能……”
郑舒南敛着眉,心头忽然有不好的预感,随即便见林榛猛地纵身越过木桩,直奔大肚便便的县令而去,县令面如菜色,显然想不通为何有此变故,赶紧令捕快射杀林榛,但林榛身法极快,几个躲闪便避开弓箭。
林榛快如闪电般拔出捕快腰间长剑,身形鬼魅般躲到县令身后,捕快不敢再射箭,只这一秒的耽搁,林榛便横握手中利剑,直接抹了县令脖子,猩红温热的鲜血喷洒而出,吓得几个仆从尖叫着逃跑。
林榛面无表情盯着县令尸体,毫不畏惧拉满弓弦的捕快,快意道:“欺君犯上,死不足惜。”
衙役、捕快见县令死了,纷纷扭转弓箭对准瘟疫村民,师爷浑身抖如筛糠,脸色苍白如纸,想偷偷从一侧逃离,他不过是衙门聘请的师爷,无官无职的,没必要也搭了性命进去。
捕头剑尖直指师爷,转向林榛不卑不亢道:“下官欧阳毅,乃文沧县衙捕头,杨大人为官虽然不廉,但身为朝廷命官,应依律法定罪,还请两位跟我回趟衙门,如若你们身份属实,欧阳毅愿一力承担罪责,否则就别怪下官心狠了。”
林榛自然不在意几个百姓的死活,刚想请欧阳毅随意,便被郑舒南一把按住了肩膀,他蹙眉不耐烦地看向施予卿,听见施予卿冷静道:“别放箭,我们跟你走。”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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