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自认是个能说闺房秘语的贴心人,说的了诗书,聊的起女红,只要他娘给他个机会,他能让他娘忘掉所有不愉快。可前提是,好歹给他个机会吧。
可是没有。
钟毓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当钟夫人推掉了一堆似诚非诚的说媒后,和许嬷嬷似有似无的说:“再过几日是藏地菩萨的佛诞,相国寺人流攒动,还是要找个孔武有力的人帮我才好。”
彼时钟毓正抓耳挠腮的不知怎样才能让娘解气,听到这话立即道:“我有空,娘我陪你去。”
钟夫人沉默不言,钟毓大气不敢出的看着她。
钟夫人沉默良久,半天不说一句话,就当钟毓或真或假的,做出幅黯然神伤的样子的时候,端如昕这才纡尊降贵道:“那就去吧。”
钟毓眉眼立刻亮了起来,整个人喜上眉梢,就差摇尾巴示好。虽然端如昕知道他这副样子,九成是水分,还是禁不住被他逗乐了。
钟毓赶紧趁热打铁,又是捏肩又是捶背,满嘴好话,逗得房间里的一干丫鬟都捂着嘴直笑。心里终于长舒口气。
得志就猖狂的钟毓忘了,他娘这么个雷厉风行,有铁夫人之称的人物,怎么可能做出板子高抬轻放的事。
于是这场相国寺礼佛,让钟毓深刻的认识到,一定是他前二十年坏事做太多,才有这么个坑儿子的娘哎!
那一日,相国寺香火馥郁,人声鼎沸。虽说佛门是清静之地,架不住人多嘈杂,连着街上的叫卖声吆喝声,交织成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闹市图。
为了求原谅,钟毓彻底收起了浪荡公子的形象,从多年未开的箱子里拉了个谦逊有礼的翩翩佳公子外衣。
他身着淡蓝色绸衫,腰束白玉扣,这些日子在家洗了通体舒泰的香汤浴,早已脱去乞丐模样,在一堆锦衣玉食里养出了高贵气质。这样乍然看去,当真是个英俊惹眼的fēng_liú才俊。
钟毓不知自己已经吸引了众多目光,只是兀自规行矩步,拎着给菩萨的贡品,乖乖跟在端如昕后面。
敬完菩萨后,端如昕带着嬷嬷和钟毓到后堂休息。
钟毓不信神佛,跟着来也只是走走过场,此刻在人声鼎沸的相国寺走完过场,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便把手上拎着的一起交给了跟来的侍卫,自己漫步走进后堂。
才进去,就撞见了一群的妇人。
一个个妇人穿红着绿,体态富裕,或坐或站着,本来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看到钟毓进来,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说话,动作一致的看向了刚迈进右脚,左脚还没来得及放进来的钟毓。
如果说众人目光灼灼的样子让钟毓有点蒙,那么这些个夫人看见他后眼睛为之一亮,还有不少人站起,走过来的举动就让钟毓产生了进妓/院的时候,被一干老鸨拉客的错觉。
钟毓一阵恶寒。
随即意识到端如昕正好端端的坐在太师椅上,于是遏制住要拔腿逃窜的冲动,端出儒家公子谦逊有礼的姿态,对着媒婆似的各位夫人微笑致意,然后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到端如昕后面,之后立定,站好。
几位有些面熟却实在想不起是哪位朝廷大员的夫人,见此纷纷露出满意的微笑,彼此间点头致意。
一直端庄大方的钟夫人这才露出亲切笑容,看向坐在右手边的贵妇人,问道:“唐夫人,听说你家令爱已经十六了,可有婚配?”
本以为事不关己的钟毓汗毛倒竖!
他万万没想到这场礼佛,根本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
原来他娘前些日子没有对媒婆表态,根本不是没有给他娶夫人的打算,而是在待价而沽!
自打钟夫人开了这个头,下面的各路夫人也打开了话匣子,什么生辰八字,生活习性信手拈来,简直像街头卖瓜的大爷,一个劲的称赞自家闺女。
钟毓有股错觉,他被他记仇的娘像鱼肉似的扔在了砧板上,这群看似寻常但家底气势能让长安城翻天的贵妇人,就在砧板旁边慢慢打量,准备看好他身上的那块肉。
然后一刀切下去。
钟毓心神不宁,没有去听各路贵妇人卖瓜似的语气,心里只想着要是他娘真相中一个媳妇,可如何是好?
要不向娘坦白?钟毓想象了下他娘气个好歹的样子,老爹绝对会拿着砍刀让他有个好歹。钟毓摇头拒绝。
要不说寡人有疾?钟毓脑海中浮现出七八个七老八十的御医大夫,围着他逼他脱裤子看下面,那滋味,钟毓想想就够了。
实在不行,就说喜欢师姐?钟毓想想也放弃了,和师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拉上熟人确实不大好。
可是要他娶个姑娘回来,却也是真不能够的。
钟毓最终只能坚定这点。
“毓儿,你觉得王夫人的长女如何?”端如昕忽然开口问道。
“啊?”钟毓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满屋的太太,他哪知道王夫人的长女是个什么鬼。
端如昕:“啊什么啊,刚才不是听得挺认真,时不时点头摇头吗。放心,娘一定遵循你的意见。”
座位上有个体态偏胖的夫人笑道:“钟夫人真是爱子,这婚姻大事哪有由孩子们自己做主的。”
端如昕徐徐道:“为人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子女幸福,还是看毓儿的吧。唉,刘夫人家的小女也有十七了吧,可曾读书?”
“不过是识得几个字,认得女训罢了。”
钟毓:“……”
自打从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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