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半点都没看出来?我只看到你像管一只小狗似的管我,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你怎么不干脆在我脖子上装一条锁链得了!」
「胡言乱语!」释郗容一脸不可思议,有一瞬间真的很想抓住丁常将他丢进冷水里,让他的头脑好好清醒一下。
「我胡言乱语什么了?刚才是谁说,不许我和我的朋友再见面?」丁常咄咄逼人,「你认为这种行为是什么?是关心我?是为我好?是爱子心切?」
「你又怎么知道我这样做,对你的将来就是不好?我怎么可能希望你不好,毕竟……」释郗容顿了顿,虽然难以启齿,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用这种说法,「毕竟你喊我一声『爹』,我就有责任将你教好。」
「你……」丁常咬了咬牙,不计后果地大喊一声:「那我不要你这个爹了!」
「你说什么?」释郗容赫然一凛,一双从来看不出喜怒哀乐的黑眸,狠狠地瞪着面前那个竟敢如此大放厥词的臭小子。
不要?哼,若是可以,他也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儿子」!
「我,我说……」丁常的音量一落千丈,那瞪视而来的目光锐利如刀,却又阴沉无比,让人不禁阵阵发怵。丁常有些怯场了,但还是不肯认输,他硬着头皮顶回去:「我说,我不想要一个这么霸道的爹,我……我讨厌这样的爹。」
「你——」
「哎呀,在闹什么呢?」昨晚就在府中留宿的轩辕照从拐角处晃了出来,先前释郗容出门他知道,释郗容回来他也知道。原本打算迟一些再来凑热闹,不过,这情况听起来还不是一般的热闹,于是他提早凑过来了。
而对于他的出现,争吵中的两人都是一愣。
释郗容先反应过来,扯掉肩上的披风,将丁常身子一裹。尽管如此也只能遮蔽他身上一小部分,于是将他搂进怀里,以自己的身体遮挡披风无法遮挡的其他部分。
至于轩辕照,其实也没想到会凑上这样的热闹。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无视释郗容那杀人似的目光,继续走上前来。
「呵呵,真是父子情深,抱这么紧,还不穿衣服,呵呵呵,不过释郗你自个儿怎么不脱呢?」他越笑越是不怀好意。
释郗容不耐地咬咬牙,「这里没你的事。」
「啧啧,别这样冷淡,我可是你相交了二十几年的朋友啊!」言下之意:你重色轻友。
「还有这位公子,也与我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不是?」言下之意:他是我侄子,我就是要看,你怎么着?
「我再说一次,你立刻离开这里。」释郗容没心思跟他胡闹,脸色越来越寒。
现下状况如此混乱,轩辕照那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更教他不悦,而怀里那个臭小子也好像有意跟他过不去似的,一直在那里像虫子似的蠕动来蠕动去,真真可恼。
话说丁常,其实他也不是有意。之前他是怒火当头,没顾忌那么多,但是这会儿,火气已被轩辕照这个插曲给生生踩灭,再被释郗容这样搂在怀里,还被轩辕照讲了那样的话,他真是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他是知道的,他们不是父子,不是啊!虽然说起来双方都是男子,是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之说。然而在这男风盛行的时代,即便是男子之间也需稍加避讳。
从前丁常曾在特殊的青楼里端过一阵子茶水,目睹过太多次小倌与客人调情。那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什么,然而情形拉到眼下,他却越想越不对味,一向大大咧咧的神经也莫名地变得极为敏感起来。
「太无情了,释郗流芳,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轩辕照捂住胸口抱怨着,再细看释郗容的脸色,知道再闹下去自己就真的要大祸临头,于是适可而止。
「好吧,既然这里不欢迎我,我走就是啰!等你事情办完了……」他别有意味地眨眨眼,「就到兰翎苑找我吧!」脚底抹油,撤出了这个硝烟之地。
而他一走,这里的硝烟也散了,只剩下一地尴尬。而这尴尬,最后也被无奈取代。
释郗容将丁常从怀里放出来,无声叹了口气,说:「有什么事,稍后再谈。你先跟他们回屋,洗浴完毕之后,他们会带你去见我。」
「哦!」丁常乖乖地应了声,转身回屋。
一进屋,他就跳进水池里,将自己整个人淹了进去。如果不这么做,他的心就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了似的。
他在水里闷了很久,模糊中忽然想到,刚才那双抱在自己身上的臂膀真硬,像铁一样,有些可怕,却也让人异常安心。仿佛那双臂膀,能够挡住世上一切风雨。
他忽然开始嫉妒小涵,他有一个这么好的爹,这么好……那个人,不真的是自己的爹,真是太好了。
丁常从浴池出来后,有仆人将他带到后院与东厢交界处,一间名为兰翎苑的庭园。兰翎,是释老夫人的字。园中种植最多的,是兰花。
释郗容与轩辕照就坐在石桌旁,见丁常来了,他们停止谈话,静静看着丁常走上前来。
而后,释郗容说:「坐。」
丁常在石桌对面入座,刚刚还争吵的两个人,现在面对面地坐着,虽然有各自的思绪,至少都已经冷静下来。
「丁常。」释郗容唤道。
「啊?」丁常肩膀一绷,这个人就连声音都会让人紧张,加上还有先前的事件影响。
「你是如何成长、从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不再过问。」
释郗容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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